15
周予安站在衣帽間前，手指在一排衣服間游移不定。
鏡子里的她眉頭微蹙，嘴唇不自覺地抿成一條線。顧淮之突如其來的晚餐邀約讓她措手不及，更讓她心神不寧。
“予安，今晚七點，我在 La Perle 等你。有些話... 我想當面跟你說。”
重點是顧淮之從未用這樣正經的語氣跟她說過話。
他們認識三個月，從項目合作開始，那個顧氏集團的繼承人永遠掛著玩世不恭的笑，言語間盡是輕佻的調侃。
她想了想，最終選了一條簡約的藏藍色連衣裙，既不顯得過分隆重，又足夠得體。
出租車在 La Perle 門前停下，周予安深吸一口氣。
透過餐廳的落地窗，她一眼就看到了顧淮之。
他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西裝，沒有領帶，襯衫最上面的扣子解開，露出鎖骨的一小片肌膚。
與往常不同的是，他沒有玩手機，也沒有漫不經心地環顧四周，而是專注地看著面前的酒杯，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嚴肅。
“周小姐，這邊請。”
服務生引領她走向顧淮之的座位。
聽到腳步聲，顧淮之抬起頭。那一刻，周予安幾乎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他眼里沒有熟悉的戲謔，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灼熱的專注。他站起身，為她拉開椅子。
“謝謝你能來。” 他的聲音比電話里還要低沉。
周予安坐下，手指不自覺地捏緊了餐巾。
“你... 今天很不一樣。”
顧淮之輕輕笑了，但這次的笑容里沒有往日的輕浮。
“是嗎？可能是因為我今天決定做回真實的自己。”
服務生適時地送上菜單，打斷了他們之間略顯緊張的氣氛。
周予安低頭瀏覽菜單，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她能感覺到顧淮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臉上，這讓她耳根發熱。
點完餐后，顧淮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紅酒。
“予安，我想先為之前的行為道歉。”
周予安驚訝地抬頭：“道歉？”
他放下酒杯，手指輕輕敲擊杯壁、
“這三個月來，我一直在用錯誤的方式接近你。那些玩笑、調侃... 其實都是因為我不知道該怎么表達真實的感受。”
周予安冷靜得放下叉子。
“顧淮之，你到底想說什么？”
他深吸一口氣，直視她的眼睛。
“我想說，我喜歡你，周予安。不是隨便玩玩的那種喜歡，是認真的。”
餐廳柔和的燈光下，周予安看到顧淮之眼中閃爍的光芒，那是她從未在他眼中見過的真誠。
一時間，她不知該如何回應。
“從第一次在項目會議上見到你，我就被你吸引了。你那么專注地講解方案，眼睛里像有星星。但我知道，像你這樣的女孩不會看上我這種‘紈绔子弟’，所以我... 選擇了最愚蠢的方式。”
周予安想起他們初次見面的場景。
那時她是廣告公司的項目經理，負責顧氏集團的新品推廣。
會議室里，顧淮之懶散地靠在椅背上，時不時拋出幾個輕佻的問題，惹得她幾次差點發火。
“所以你故意惹我生氣？”
“我想引起你的注意。很幼稚，我知道。但每次看你因為我的玩笑氣得臉頰發紅，我就... 忍不住想繼續。”
她想起這三個月來顧淮之的種種行為 —— 總是 “恰好” 出現在她加班時的咖啡廳，項目遇到困難時 “不經意” 的建議，甚至那次她感冒，第二天辦公桌上神秘出現的藥和熱飲...
“那些... 都是你？” 她突然問道。
顧淮之點頭：“我知道你可能不會接受直接的關心，所以...”
周予安感動萬分，臟也隨之砰砰跳動。
她一直以為自己討厭顧淮之，討厭他的自大、他的玩世不恭。
但現在她才明白，那些情緒下掩蓋的是另一種更復雜的感受。
“為什么是今天？為什么突然決定... 說實話？”
顧淮之的眼神暗了暗。
“秦墨的出現讓我有了危機感，我害怕。”
如果我再不表明心意，可能就真的失去機會了。我不想后悔，予安。”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誠實地說。
顧淮之伸手，猶豫了一下，最終輕輕覆在她的手背上。
“我只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們重新認識彼此。”
他的手掌溫暖而干燥，周予安沒有抽回手。
主菜上來了，他們暫時停止了談話。
但氣氛已經完全不同了，之前的緊張被一種微妙的曖昧所取代。
周予安發現顧淮之時不時偷看自己，面上充滿忐忑。
用餐接近尾聲時，顧淮之再次開口：“所以... 你的回答是？”
周予安放下餐巾，直視他的眼睛。
“我需要一些時間... 來回應你的喜歡。”
他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但仍然保持著微笑：“當然，我理解。”
“但是，” 她繼續說，嘴角微微上揚，“我想我愿意給我們一個重新認識的機會。”
顧淮之的眼睛亮了起來，像是突然被點亮的星辰。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謝謝你，予安。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江面上游輪的汽笛聲隱約傳來。
周予安看著他眼中晃動的燭火，忽然想起三個月前蘇黎世拍賣行，他為了一枚粉鉆與她競價到凌晨三點。
那時他也是這樣似笑非笑地說：“周女王的戰利品清單里，不該少了我。”
可是隔天，他就主動將那枚粉鉆送給了自己。
“這三個月，我推掉了七場并購案，推掉了董事會的午宴。我在你樓下等過二十八次，看你辦公室的燈從凌晨一點亮到五點。”
顧淮之握住她的手，輕輕貼上自己心口。
“我知道你受過傷。但我不是秦墨，不會用野心踐踏你的真心。予安，讓我成為你的退路，而不是戰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