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撥通了楚嵐的電話,約在一家僻靜的茶館。
奉上香茗后,我直接切入主題:“是你告訴顧晚璃那場交易的真相?”
楚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反問:“她知道了,對你難道不是好事?”
“愛過,但已經結束了。”我不想兜圈子,很干脆地表明態度。
他放下茶杯,杯底與桌面碰撞出輕微的聲響。
“可惜。”楚嵐起身,留下這兩個字,便徑自離開。
可惜?
他這句沒頭沒尾的話,反而讓我心頭疑云更重。
楚嵐不是多話的人,更不是會主動去刺激顧晚璃的人。
他背后,一定有人。
是誰,想看到我和顧晚璃的關系重歸于好?
或者說,是誰不希望看到我和顧晚璃重歸于好?
我盯著楚嵐放下的茶杯沉吟之際,香風拂面,一道倩影坐了下來。
“顧大師,這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吧。”來人語聲輕柔,與她的名字十分相襯,“我是沈清晏。”
我愣了一下,正想問她怎么找到這里,找到我。
她的下一句話就主動揭開了謎底。
“楚嵐背后的人,是鐘晦韜。”她開口,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石子投入深潭。
鐘晦韜。
這個名字……
當年,正是他,以顧晚璃競爭對手的身份,掌握了《星瀾》系列的抄襲證據。
也是他,與我達成了那筆被顧晚璃誤以是背叛和出軌的交易。
如今,他已退出薇尚國際的管理層,搖身一變成了業界知名的藝術評論家和策展人。
“如果陸先生與顧女士重修舊好,”沈清晏的目光落在我剛畫了一半的設計稿上,“霽月基金會與您的合作,恐怕就要擱置了。這,正是鐘晦韜樂于見到的。”
原來如此。
但新的疑問又出現了——我與霽月基金會的合作,關他鐘晦韜什么事?
沈清晏繼續說道:“鐘晦韜此人,慣會利用職權,排除異己。我有一位親人,就曾深受其害,作品被竊,郁郁而終。”
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刻骨的冷意。
我明白了。
一切都串聯起來了。
我不禁自嘲地笑了笑:“沈小姐,還有鐘先生,都挺看得起我陸硯修。居然認為我有能力,去打敗一位在業界根深蒂固的大佬?”
“陸先生,”沈清晏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灼灼,“你的才華,遠不止于此。你的堅韌,更超乎你自己的想象。霽月基金會選擇你,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深思熟慮。”
她頓了頓,語氣鄭重:“我,沈清晏,以及我背后的霽月,愿意成為你最堅實的后盾。你需要做的,只是盡情揮灑你的藝術,剩下的,交給我們。”
這番話,大膽,直接,甚至帶著幾分傲岸。
卻讓我冰封許久的心,涌起一股暖流。
感動嗎?或許有。
更多的是一種棋逢對手的興奮。
我站起身,走到窗邊。
窗外,陽光正好。
“好。”我只說了一個字。
不久后,國際知名的“藝境東方”藝術博覽會如期舉行。
我帶著已完成部分的“翎羽”系列作品,高調亮相。
鳳凰涅槃,羽翼新生。
每一件作品,都傾注了我對過往的告別,和對未來的期許。
作品甫一展出,便引起轟動。
專業藏家們給出了極高的評價,媒體的閃光燈幾乎沒有停歇。
#陸硯修回歸#的話題,迅速登頂各大藝術媒體熱榜。
在博覽會的專訪中,我正式宣布:“我將與霽月基金會深度合作,共同啟動一個以‘自然與時光’為主題的大型高定珠寶系列項目。”
消息一出,再次引爆業界。
緊接著,霽月基金會放出消息,該項目將獲得一筆巨額投資——一個遠超薇尚國際能輕易干預的量級。
并且,項目將面向全球,尋求頂級的寶石供應商、鑲嵌工坊以及推廣渠道合作。
這是我和沈清晏商議好的“釣魚計劃”。
那些曾經迫于薇尚壓力與我中斷合作的供應商,那些對我的設計抱有期待卻又顧慮重重的潛在合作方,此刻,都在觀望。
果然,沒過幾天。
我的手機響起一個陌生的號碼。
接通后,聽筒里傳來一個聽上去親切謙和的熟稔男聲。
“陸老弟,別來無恙啊。我是鐘晦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