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那天晚上,我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不是不想動,是動不了。
我腦子像卡住的錄像機,不斷回放錄音里那幾句:
“她綁我……堵嘴……是她殺我……”
房東。
她一直說上個租客“搬走了”。
但我現在知道,搬走的是命,不是人。
我盯著天花板的吊鉤,腦子冒出一個瘋狂念頭:
她死的時候,是不是也正對著這根吊鉤?
是不是,就吊在我現在躺著的這張床上?
第二天一早,我開始查。
小區物業查不到租客資料,派出所說這屋“沒有報過命案”。
我撥通房東的電話,問她:“你確定306以前沒有出過事?”
她一愣:“你什么意思?”
我盯著手機:“我要報警了。”
她語氣忽然變了:“你瘋了是不是?”
“不是瘋,是想活。”
她咬牙:“你愛怎么報就怎么報,你想害我也得有證據。”
我冷笑:“我會找到的。”
她掛了。
我回頭看著地板,越想越不對勁。
這房間的木板,有一塊略微高出一指。
就在床腳邊。
我蹲下身,小心地撬了一下。
木板松動了。
我用螺絲刀一點點撬起第一塊,下面露出一層黑布,再揭開,是一層薄薄的塑料防潮膜。
我撥開塑料,鼻腔立刻被一股刺鼻的臭味頂滿。
不是霉味,是——尸臭味。
我忍著嘔意,把塑料層整個拉開。
下方是一小塊封死的水泥槽,像剛灌進去沒多久,粗糙、沒有打磨。
我去廚房翻出錘子,用盡全力砸下去。
水泥裂了一角。
我繼續砸,手震到發麻,直到我看到水泥層下,露出一撮長發。
烏黑、干枯、糾結成團,還混著幾絲頭皮碎屑。
我瘋了似地刨。
幾分鐘后,我看到了一個頭骨。
是她。
她的尸體——就在我床腳下。
我跪在那,整個人僵住。
我看著那個頭骨,干枯的眼窩像在看我,嘴角還掛著沒腐完的紗布,像是生前被堵住。
我終于明白她錄音里的那句話:
“她堵了我嘴,不讓我叫。”
我掏出手機,拍下照片,剛準備報警,短信跳了進來。
陌生號:
【你最好別報警。你也在那屋子睡了十幾天,尸體就在你腳下,你想怎么解釋?】
我冷笑,剛要回信息,又一條彈出來:
【我不是嚇你。你報警沒用。警察來過,他們看不到她。】
第三條:
【她只會讓你一個人看到,因為她——選了你。】
我捏著手機,差點摔了。
我回撥電話,對方關機。
我這才明白,那不是房東,是另一只“看見她”的人”。
也許是前前租客,也許早死,也許瘋了。
但她的尸體確實在我腳下。
這是鐵證。
這不是鬼故事,這是謀殺案。
我拿著照片和錄音,去了附近派出所。
我一進門就說:“我要報案,我家地板下面有具尸體。”
民警皺眉,把我帶去錄口供。
我把錄音交上去,他們聽了半天,只說:“聽不清。”
我把尸體照片給他們,他們看一眼,說:“你拍照角度像是影視道具。”
我差點沒崩潰:“你們去現場看!”
其中一個年輕警察說:“可以去,但如果發現你報假警——你知道后果的。”
他們跟我上樓。
我打開門,房間正常,沒異味,地板完好無損。
我傻了。
那塊我撬開的地板,完好無缺,連裂縫都沒有。
“你不是說尸體在這?”
我跪下,拼命刨,可木板根本撬不開。
水泥層不見了,塑料層不見了,連頭發也沒了。
我掀起整張床,把地板砸出一個坑,里面只有灰塵和水泥灰。
我抬頭,警察的臉已經變了。
“你是不是精神有點問題?”
我想喊,想掏出相冊給他們看,可我打開手機,相冊是空的。
錄音沒了,照片沒了,短信沒了,連下載的軟件都自動卸載了。
我的嘴唇在抖。
我只說了一句:“她不讓我說。”
警察沒說話,其中一個去陽臺打電話。
我意識到,他們不信我。
可她是真的在這,尸體就在我腳下,我看到過,我拍下過。
只是——現在我看不見了。
他們走后,我一個人坐在屋里,整整一夜沒動。
凌晨兩點,天花板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咯吱……咯吱……”
我抬起頭。
她又來了。
這次不是倒吊著,而是站在天花板中央,像踩在天花板里面,臉從縫隙里一點點探下來。
她沒有笑。
她看著我,眼神帶著恨。
她在怪我,怪我沒能幫她報仇。
我跪在地上,開口問:
“你到底想我做什么?”
她的嘴張了張,沒出聲,但我看懂了:
“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