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雨夜密碼
雨水拍打著車窗,模糊了窗外閃爍的霓虹。宋知夏望著雨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的痕跡,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掌心的U盤。陸遠臨終前交出的這個小物件,此刻仿佛有千斤重。
"先回安全屋。"季臨川的聲音打破了車內(nèi)的沉默。他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只手撥通了電話:"老李,準備醫(yī)療包和干凈衣物,我們二十分鐘后到。"
宋知夏轉頭看他。雨水順著季臨川的鬢角滑落,在下巴處匯成一道水痕。他的側臉線條緊繃,喉結隨著吞咽輕微滾動,透露出壓抑的情緒。
"陸遠他…"宋知夏剛開口,聲音就哽住了。
季臨川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收緊,骨節(jié)泛白:"他是最優(yōu)秀的安全主管,跟了我七年。"語氣平靜得可怕,像是暴風雨前的海面。
車內(nèi)再次陷入沉默,只有雨刷器規(guī)律的擺動聲。宋知夏低頭看著自己沾滿泥水的褲腿,突然注意到右手腕上一道細小的劃痕,可能是躲避子彈時被鐵絲網(wǎng)刮傷的。疼痛此刻才遲鈍地傳來。
季臨川的余光捕捉到她的動作,眉頭微蹙:"受傷了?"
"只是小傷。"宋知夏下意識想藏起手腕,卻被季臨川一把抓住。他的手掌溫暖干燥,與冰冷的方向盤形成鮮明對比。
"別動。"他單手從儲物格取出消毒濕巾,動作熟練地替她清理傷口。宋知夏注意到他右手虎口處有一道新鮮的擦傷,血跡已經(jīng)凝固。
"你也有傷…"
季臨川置若罔聞,繼續(xù)專注于她的手腕:"陸遠最后說的話,你怎么看?"
宋知夏呼吸一滯。那個模糊的暗示像根刺,從碼頭開始就扎在她心頭。"我不明白他為什么說我和名單有關系。那份名單到底是什么?"
車子拐入一條僻靜的小路,兩旁梧桐樹的影子在雨中搖曳。季臨川沉默片刻,才開口:"二十年前,一批珍貴文物在轉運途中失蹤。當時負責押運的,是你母親和我父親。"
宋知夏猛地抬頭:"我母親?她從來沒提過…"
"因為那次任務后,她就失蹤了。"季臨川的聲音低沉,"我父親一直在追查,直到三年前遇害。"他踩下剎車,安全屋的鐵門在雨中緩緩開啟,"那份名單,記錄了當年參與文物盜竊的所有人——包括鳳凰會的高層。"
安全屋是棟不起眼的三層小樓,外表看起來像普通民居。老李早已等在門口,手里拿著干毛巾和醫(yī)藥箱。
"老板,熱水已經(jīng)放好了。"老李擔憂地看著兩人狼狽的樣子,目光在沒看到陸遠時暗了暗。
季臨川簡短地點點頭:"聯(lián)系殯儀館,用最高規(guī)格安排陸遠的后事。他妹妹…"
"已經(jīng)接到安全屋了,在二樓休息。"老李低聲道,"她還不知道…"
季臨川下頜線條繃緊:"先別告訴她。"
浴室里,熱水沖刷著宋知夏身上的泥濘和血跡。她閉著眼,腦海中卻不斷閃回碼頭的畫面——陸遠倒下時揚起的灰塵,季臨川開槍時冷峻的側臉,還有那句"他們知道你和名單的關系"。
換上老李準備的干凈衣物,宋知夏發(fā)現(xiàn)季臨川已經(jīng)坐在書房里,面前攤開著幾份檔案。他換了件黑色高領毛衣,濕發(fā)向后梳,露出飽滿的額頭。電腦屏幕的藍光映在他臉上,勾勒出深邃的輪廓。
"過來看。"他沒有抬頭,聲音里帶著疲憊。
宋知夏走近,發(fā)現(xiàn)屏幕上顯示著U盤里的內(nèi)容——密密麻麻的地址和照片,每個都標注著"鳳凰會據(jù)點"。
"這些…"
"全國十七個城市,三十六個據(jù)點。"季臨川的指尖劃過屏幕,"陸遠用命換來的情報。"
宋知夏注意到他的指甲縫里還有沒洗凈的血跡。她想說些什么,書房門突然被敲響。
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站在門口,眼睛紅腫:"季…季先生?我哥哥呢?"
空氣瞬間凝固。季臨川站起身,動作罕見地遲疑了一秒:"陸雨,進來坐。"
女孩——陸雨怯生生地走進來,目光在宋知夏和季臨川之間游移:"他們說…你們?nèi)ソ游腋绺缌恕?
季臨川深吸一口氣,走到女孩面前蹲下,視線與她平齊:"陸雨,你哥哥是個英雄。"
陸雨的臉色刷地變白,嘴唇開始顫抖:"不…"
"他救了我和宋小姐。"季臨川的聲音異常平靜,但宋知夏看到他撐在膝蓋上的手背青筋暴起,"他讓我告訴你,他為你驕傲。"
陸雨發(fā)出一聲小動物般的嗚咽,整個人癱軟下去。季臨川及時接住她,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宋知夏看到一滴水珠落在女孩肩頭,分不清是雨水還是別的什么。
"我答應過你哥哥會照顧你。"季臨川的聲音有些啞,"從今以后,你就是我妹妹。"
老李聞聲趕來,輕聲哄著陸雨離開。房門關上的瞬間,季臨川一拳砸在墻上,指關節(jié)立刻滲出血絲。
宋知夏下意識上前,卻在觸碰到他肩膀時被猛地拽入懷中。季臨川的擁抱緊得幾乎讓她窒息,灼熱的呼吸噴在她耳畔:"別動…就一會兒…"
她僵了一秒,然后慢慢放松下來,雙手輕輕環(huán)住他的腰。隔著毛衣,她能感受到季臨川劇烈的心跳,還有微微顫抖的肩膀。
這個擁抱只持續(xù)了幾秒,季臨川就松開了手,表情已經(jīng)恢復平靜,仿佛剛才的失控只是幻覺:"抱歉。"
宋知夏搖頭,突然注意到書桌上攤開的檔案中有一張老照片。照片上是年輕時的季父和一個與她有七分像的女人站在一起,背景似乎是某個博物館。
"這是我母親?"她拿起照片,手指微微發(fā)抖。
季臨川點頭:"二十年前,他們一起負責那批文物的鑒定工作。"他從抽屜里取出一個文件夾,"這是我父親留下的調(diào)查筆記,里面提到過你母親發(fā)現(xiàn)名單的事。"
宋知夏翻開泛黃的筆記本,熟悉的字跡讓她眼眶發(fā)熱——那是母親的筆跡,夾雜在季父工整的記錄中。
"名單其實是一組密碼…"她輕聲讀出母親寫的一段話,"需要特定的解讀方式…夏夏的生日…"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抬頭與季臨川四目相對。電光石石間,一個可怕的猜想浮現(xiàn)在腦海:"難道說…我…"
季臨川的眼神變得銳利:"你母親可能把解讀密碼的關鍵藏在了你身上。"
宋知夏突然想起什么,沖向自己換下的衣物,從口袋里摸出從不離身的項鏈——一個精巧的小玉墜,母親留給她的唯一遺物。
"這個…從我出生就戴著…"
季臨川接過玉墜,對著燈光仔細查看。他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細小的陰影,眉頭漸漸舒展:"里面有東西。"
他小心地撬開玉墜,一枚微型芯片掉了出來。芯片上刻著一串數(shù)字——宋知夏的生日。
電腦讀取芯片的進度條緩慢前進,宋知夏的心跳越來越快。季臨川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搭在她肩上,無聲地傳遞著力量。
"不管里面是什么,"他低聲道,"我們一起面對。"
屏幕突然亮起,顯示出一份加密文件。宋知夏輸入自己的生日,文件緩緩展開——
那是一份名單,每個名字后面都詳細記錄了參與的文物盜竊案和時間。而在名單最上方,赫然印著一個血色鳳凰標志,下方寫著一行小字:"叛徒必須死"。
宋知夏的目光落在名單末尾的兩個名字上,呼吸幾乎停滯——那是她母親和季父的名字,被紅筆重重圈出。
"他們不是叛徒…"季臨川的聲音冷得像冰,"他們是發(fā)現(xiàn)真相的人。"
窗外,雨越下越大。宋知夏望著名單上母親的名字,一個埋藏二十年的謎團正逐漸浮出水面。而她和季臨川,注定要一起揭開這個潘多拉魔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