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震夫婦很快就到了。
“多謝鬼醫(yī)大人不計前嫌,來為我兒醫(yī)治?!眴陶饝B(tài)度很是恭敬,一點沒有上位者的傲氣。他看了管家一眼,老管家立即遞上一個黑色錦盒。
沈今沅微微皺眉,“侯爺這是什么意思?我們當日說好的診金可不是······”
她輕笑的瞥了一眼管家手中的錦盒,沒有動作。
喬震立即解釋道,“鬼醫(yī)大人不要誤會,我喬震不是不信守承諾之人。這個是千年的天山雪蓮,是為那日的魯莽給鬼醫(yī)大人賠禮的,還望鬼醫(yī)大人見諒?!?/p>
千年的天山雪蓮······沈今沅打開錦盒看了一眼,呵,不錯,小玉的生辰禮物有了。
她看了隱月一眼,對方立即了然,收下錦盒。
喬震這才松了口氣,愿意收就好,這樣的高人是不能得罪的,尤其還是個醫(yī)術了得的高人。
“我明白侯爺對二公子的關心,但······”她周身氣勢陡然一變,一字一句道,“只此一次。”
喬震震驚于鬼醫(yī)的變化,額頭都沁出了汗水,“是,鬼醫(yī)大人放心。”
“好?!鄙蚪胥淇聪騿糖锇?,“醫(yī)治之前,還是先了解一下我的治療方案?!?/p>
喬秋白眼神堅定,“鬼醫(yī)大人請說。”
“你的雙腿之所以無法再站立,是因為膝蓋被人用內(nèi)力震碎,無法恢復。這幾個月,即使碎骨無法復原,但也都錯位長好了,所以,”沈今沅看了喬震夫婦一眼,“需要重新用內(nèi)力打斷骨頭,我再為他接骨,復原?!?/p>
當事人沒有說話,王氏先急了,“重······重新打斷骨頭?”她眼眶通紅的看了一眼喬秋白,“鬼醫(yī)大人,這······這怎么可以?”
沈今沅神色沒有絲毫變化,“這是唯一的辦法,要想將錯位的骨頭恢復原位,這是必然的?!?/p>
喬震神色嚴肅,“那鬼醫(yī)大人有幾成把握?”
沈今沅轉身對上威遠侯,唇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十成把握。”
屋內(nèi)幾人,除了隱月,皆是一震,這世上從來沒有哪個大夫會對病患說有十成把握的。
好狂的口氣,可是,這個人是鬼醫(yī)。
她,有狂妄的資本!
喬秋白率先開口,“既然如此,還請鬼醫(yī)大人開始吧?!?/p>
王氏一臉擔憂,“子恒······”
喬秋白對著母親燦然一笑,“娘,沒事的。兒子做了這幾個月的廢人,夠了。兒子想要重新站起來,吃多少苦,兒子都愿意,娘不用為我擔心。”
王氏淚眼婆娑,知道勸不住兒子,看向沈今沅,“鬼醫(yī)大人,就沒有什么其他辦法,可以減輕點痛苦么?”
沈今沅已經(jīng)開始搬弄她的藥箱了,那擺出來的鋒利工具,看的王氏更是心驚。
沈今沅頭都沒抬,“有倒是有,不過我不建議用,因為會影響后續(xù)傷口的恢復情況?!?/p>
“那就不用,”喬秋白很是堅決,他看向父母,“爹,娘,這點苦頭,兒子不懼?!?/p>
王氏還想說什么,被一旁的喬震攬住了肩膀,“好了,習武之人,當忍常人不能忍。”
王氏氣惱的推開喬震,“他是我的兒子,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你說的輕巧,仲遠已經(jīng)去了北境,現(xiàn)在連子恒都······我心疼他,我一個做娘的不能心疼自己的兒子么?他難道就不會痛?”
喬震的長子喬飛鴻,字仲遠,鎮(zhèn)守邊境三年。
喬震咬了咬牙,什么都沒說。他能說什么,威遠侯府世代鎮(zhèn)守北境,保衛(wèi)大周百姓不受侵擾,這是他們的責任。作為威遠侯,他做的一切都是最正確的決定。但作為一個父親,他······是有愧的。
喬秋白臉色本就是慘白的,他看著王氏,眸色中滿是不舍,“娘,不要難過,也不要怪爹,這是兒子自己的選擇?!?/p>
王氏嘴唇顫抖,對上喬秋白堅定的眼神,終是沒忍住撲進喬震的懷里痛哭起來。
沈今沅轉身對上喬震的眼睛,“侯爺還是跟夫人先出去吧,在這會影響我醫(yī)治。”
喬震點點頭,用僅剩的一只胳膊將王氏抱了出去。
連一旁的隱月都微微皺眉,世人眼中的武將世家,無上榮寵,但······哎!
沈今沅看了一眼伺候喬秋白的小廝,吩咐道,“將你家少爺?shù)拈L褲褪下,讓人備些熱水,烈酒,干凈的布條。”
小廝看了一眼沈今沅那些擺放整齊的釋放著寒光的工具,咽了咽口水,“是。”
威遠侯府的效率很高,不到一刻鐘所有東西都準備齊全了。
沈今沅看向喬秋白,“準備開始?”
喬秋白深吸了一口氣,“好?!?/p>
沈今沅看了隱月一眼,對方點頭,連鞋子都沒脫直接上了喬秋白的床,按住他的半個身體。
喬秋白被這一舉動搞懵了,看著眼前這個同樣戴著面具的······女人,他神色有些不自在。
沈今沅似乎知道他所想,“怕你受不住痛苦亂動,影響我醫(yī)治。”
喬秋白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微微點頭,江湖之人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jié),他明白。
沈今沅看著他,突然眼神陡然一變,速度極快的出手擊中喬秋白的雙膝。
“啊······”
一旁的小廝直接嚇的癱坐在地上,臉色慘白。院子里的喬震跟王氏皆是身子一顫,王氏用手帕捂住嘴,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
而床榻之上的喬秋白,臉色白的跟鬼似的,臉部肌肉顫抖,身上的汗就跟被人潑了水一般。除了剛開始的一聲慘叫,后面他就一直咬牙忍住,表情因痛苦而變得猙獰可怖。
沈今沅是個醫(yī)者,似乎見慣了這些場面,神態(tài)依舊淡淡的,“接下來我要給你接骨,這過程會比剛剛更痛苦。我有特制的丹藥,可以減輕······”
“不······不用?!眴糖锇鬃齑蕉急凰С鲅獊砹耍琅f拒絕。他剛剛聽她說了,這東西會影響他雙腿的恢復,他不需要。
沈今沅沒有再堅持,看了隱月一眼,就開始了。
時間過的很漫長,院子里等候的人更是度日如年。
偶爾傳出來的痛苦低吼,讓這對父母瞬間像老了十歲。威遠侯喬震第一次希望,若是自己是個普通人家就好了······
兩個時辰后,沈今沅長呼出一口氣,她雙手滿是鮮血,甚至臉上都有星星點點,如地獄里的修羅。她緩緩走到一旁,凈了手。
隱月也下了床,喬秋白已經(jīng)完全昏死過去了,不需要她控制。
她倒了杯熱茶給沈今沅,“主子,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