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沒想到，她剛幫沈斯寒錄完“季度匯報”，第二天，就在做另一個“更離譜”的項目——給他找對象。
不是那種“設定條件，定向篩選”的嚴肅相親，而是——沈媽媽親自委托她，公開征集候選人。
這不是婚介，這是群面選拔。
她一開始是拒絕的。
“我真的不專業。”她對沈太太發微信語音時這么說。
結果沈太太語音回得飛快：
“你比我見過的任何媒婆都專業，你是他唯一能聽懂的人。”
“我給你活動經費。”
“我再給你加一份獎金。”
蘇沫：“……”資本的誘惑太大，她當場淪陷。
“所以你真的要……做傳單？”馮莉莉站在她電腦后面，看著屏幕上一張“優質總裁”的宣傳模板，嘴角在瘋狂抽搐。
“不是我想做，是我被動執行客戶委托。”蘇沫一邊說，一邊拖動P圖里的頭像。
頭像上，沈斯寒穿著深色西裝，神情冷峻，五官英俊得過分，畫面干凈得像一張高端雜志內頁。
她在旁邊加上一行大字標題——【總裁征友｜清醒理性型男性，尋找穩定情感鏈接對象】
馮莉莉：？？？
“你這是……給沈總印傳單？！”
“不是‘給他’，是‘關于他’。”
“他知道嗎？”
“當然不知道。”蘇沫低頭認真排版，“知道了我就死了。”
馮莉莉看著頁面上的配圖和文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沈先生·30歲】
擁有強大控制力、秩序感與穩定資產，有潔癖但可協商。
期待對象：愿意和他共享“精準生活節奏”的優秀女性。
特別提示：自帶香水者勿擾。
“……你這不是征婚，這是在寫科幻小說。”
蘇沫咬著吸管：“沒辦法，我要包裝一下，他本人數據太難入門。”
“你起碼把‘有潔癖但可協商’這一句去掉。”
“不行，我總不能騙人，真的在意的人還是要能忍受他的空氣凈化器。”
她把排版調好，抬頭正色道：“馮莉莉同志，這不只是傳單，這是人類語言與高壓人格之間的一座橋梁。”
馮莉莉：“你別這么認真，我要笑死了。”
傳單印了五百張。
她特意選了一家熟人開的印刷店，保密措施拉滿，連快遞都親自去取。
然后，她把傳單帶到公司樓下，和兩個行政部小姐妹在中午飯點“偷偷地、低調地、高效地”在人流量最大的商圈——中央廣場門口發了出去。
發傳單的口號她都編好了：
“了解一下！清醒理性系男士，沈先生，成熟穩重不粘人！”
“不是推銷，是推心置腹！來了解這個男人的整潔人生！”
“他不需要你治愈，他只需要你看得懂他的沉默！”
“掃碼報名，成為他的‘語言適配器’！”
三個姑娘一邊發一邊忍笑，路人則一臉“你們公司是不是發瘋了”的表情。
最離譜的是，居然還真有人掃碼了。
還有人拍了照發朋友圈：【今天見到一群人在發一個總裁征婚傳單，內容像瘋子寫的，圖片卻讓我淪陷。】
蘇沫覺得，她這輩子從沒做過這么羞恥卻又……那么解壓的事。
她發著發著，正想把剩下的一沓塞給隔壁飲品店小姐姐，背后傳來一道極其冷靜卻充滿危險的聲音：
“蘇沫。”
她手一抖，傳單掉了一地。她緩緩轉身，看見沈斯寒站在她身后。
他穿著灰黑色風衣，單手插兜，目光精準地落在地上那張寫著“清醒理性型男性征婚簡報”的傳單上。
“……您路過？”
“你在干什么？”
“……做項目。”
“誰的項目？”
“……您的。”
“你瘋了嗎。”
“……”
“這種東西你也敢發？”
蘇沫嘴角抽搐，手心冒汗，腦子飛速運轉，最后一咬牙，選擇最保險的出路：“是你媽讓我發的。”
蘇沫一口“甩鍋”給沈太太之后，空氣安靜了整整五秒。
五秒后，沈斯寒撿起地上一張傳單，低頭看了一眼。
他的臉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來——
【清醒理性型男性征婚簡報】
【沈先生·30歲】
沉穩、專注、潔凈型生活習慣代表。擁有強大控制力、秩序感與穩定資產。
不主動搭話；不亂發微信；不帶情緒波動；不進行甜言蜜語；有潔癖但可協商。
期待對象：愿意和他共享“精準生活節奏”的優秀女性。
特別提示：自帶香水者勿擾。
他抬起眼，眼神冷如冰刃。
“這是你做的？”
“……設計是我做的，發傳單是阿姨讓我做的。”
“你還真做了。”
“……她給了我項目經費。”蘇沫弱弱地說。
“所以你就用公司樓下做發布會？”
“不是發布會……是靜態體驗活動。”
“你知道你這是違法傳播嗎？”
“我打了碼！我沒寫公司名，也沒寫你全名，也沒留公司電話！”她立刻辯解，“我只用了你一張臉——而且是你去年品牌宣傳用的標準照，版權歸屬歸公司公有！”
沈斯寒：“……”
“我還特意美顏了一點，讓你更親切。”
“……”
“我還沒發朋友圈……你要是現在讓我刪，我還能搶救一下……”
沈斯寒深吸一口氣，把傳單折了一下。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
“我在……完成你母親的‘兒媳候選人計劃’，目標是提高你在普通女性視野中的親和度。”
“……”
“我只是用了傳統的地推方式和當代社交痛點結合手法，進行一次輕量化試驗。”
“……”
“我有備案的。”她遞過去一份紙：“這是今天我列的候選者回執表，掃碼報名的已經有27位，其中14位為研究生學歷，8位從事穩定職業，3位——”
“停。”
沈斯寒的聲音低了半度，像是某種“高壓閥門已被扭緊”的前兆。
蘇沫立刻閉嘴，低頭站在原地，像個準備被踢出公司的社會人。
過了幾秒，他低聲問：
“我媽真讓你干這個？”
“……是的。”
“她還給了你預算？”
“……是的。”
“她是不是還說了‘讓你放開想’？”
“……是的。”
“你就真的放開了？”
“……我是個執行力很強的人。”
沈斯寒盯著她，似乎想說什么，嘴角動了動，最終吐出兩個字：“你贏了。”
蘇沫：“？？？”
“回公司。”
“啊？”
“把所有傳單回收。”
“可是都發出去了……”
“那你把你發出去的那部分，找回來。”
“……”
“還有那些掃碼報名的‘候選人’。”
“……也要刪嗎？”
“你說呢？”
“那……我可以給阿姨交個階段總結嗎？”
“蘇沫。”
“……在。”
“你已經比我媽還瘋了。”
蘇沫低頭，忽然感覺——有點委屈，又有點好笑。
“我沒瘋。”
她小聲說，“我是認真地……幫你找對象。”
“……”
“就算你不需要，我也想試試看，有沒有人真的能看懂你。”
沈斯寒沒說話。他看著她幾秒，轉身往回走。
回到公司，她把剩下沒發的傳單全數銷毀，文件刪了，報名表撤了，連掃碼系統都注銷了。
臨走前，她還把那一疊27位報名者的“語言適配評估草稿”塞進抽屜里。
她坐在工位上，望著電腦屏幕發呆。
耳邊還回蕩著那句：“你已經比我媽還瘋了。”
可她心里卻忽然泛起一個念頭：“瘋的不是我，是你媽把我推上了這條瘋路。我只是執行得……太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