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普城,這座以前哨基地為核心、從星火之城麾下第173號前哨站發展而來的第64座大型都市,沐浴在晨光之中,如同一頭鋼鐵與巖石鑄就的巨獸,在蘇醒的邊緣低吟。
城市的輪廓清晰地烙印在晨曦之下,東方的普洱湖波光粼粼,如同鑲嵌在城邊的一塊巨大翡翠,反射著初升的朝陽;西面的蕩花山巒起伏,霧靄纏繞山腰,隱約可見山花爛漫;南方的洛神平原遼闊無垠,青翠的草甸隨風蕩漾,仿佛在呼吸;北方的詭寒森林則彌漫著揮之不去的陰冷霧氣,墨綠色的林海透著一股原始而神秘的氣息。
其規模若置于舊世界,幾乎可與半座島嶼省域相比,城中高樓林立,能量管道交織,常住人口約十萬,每日進出的傭兵、商旅、探險者更是不計其數。
此時,在城中心區域,洛普核心學府內,朝陽透過高大的、張貼著濾膜的玻璃窗,將柔和的光線灑滿了其中一間寬敞明亮的教室。
空氣里彌漫著知識的氣息,細小的塵埃在光柱中飛舞。孩子們正伏案疾書,專注的神情中還帶著屬于他們年紀的稚嫩。教室里一片肅穆,只有“唰唰唰”的鉛筆劃過紙面的摩擦聲,如同春蠶食葉;以及“嘩嘩嘩”書頁翻動的輕響,匯成一股充滿希望的生息之流。
嗒嗒嗒
一陣輕快而富有節奏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打破了這份靜謐的專注。那聲音清脆、穩定,仿佛一只靈動的小鹿在石板路上跳躍,帶著蓬勃的朝氣。聲音停在門外,教室門被一只白皙的手輕輕推開。
走進來的是一位年輕的女老師,約莫二十出頭,正散發著職業女性的銳利與青春的活力。她右手臂環抱著一摞幾乎要抵到她下巴的厚重教材,左手則握著一個造型別致、印著卡通萌兔圖案的粉色水杯。
她的步伐異常輕盈,每一步都像是踩著無聲的鼓點,從門口走向講臺的短短幾米距離,竟被她走得優雅而富有韻律感,展現出一種由內而外的干練與自信。她步履穩健,沒有絲毫虛浮之意,即使抱著厚重的書卷亦如是。
她的容貌并非一眼驚艷的美麗,五官端正而普通。然而,引人注目的是她白皙臉頰上那幾顆小巧的淺褐色雀斑,如同灑落在宣紙上的墨點,非但不顯瑕疵,反而像是夜空里點綴的幾顆星辰,為她平添了幾分難得的俏皮與生氣。一頭濃密的黑色長發被一絲不茍地高高束成一個飽滿的高馬尾,發絲如黑色的瀑布般從腦后垂落,隨著她輕盈的走動,在身后活潑地晃動著,牽動著教室里少年少女們的視線。
她的著裝簡潔而大方,上身是一件剪裁得體的黑白混色學院制式上衣,簡潔的線條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姿;下身則是一條筆挺的純黑色長褲,熨帖服順,完美地包裹著她的雙腿線條,也遮擋住了腿部引人遐想的一切。
“起立!”一聲清脆的指令突然劃破教室的空氣,是坐在前排的小班長。
“老師好~~~” 瞬間,幾十個稚嫩的聲音拉長了調子齊齊響起,帶著蓬勃的朝氣和對老師本能的敬意與親近感。
“同學們好,”女老師快步走到講臺前,利落地放下那摞沉甸甸的教材,發出“咚”的一聲輕響,水杯則被小心翼翼地放在講臺一角。她隨即面帶微笑,右手優雅地向下輕輕一壓,示意大家:“請坐吧。”
學生們整齊落座,小小的課桌椅發出一陣輕微的響動。老師深邃的目光緩緩掃過臺下那幾十張好奇而純凈的臉龐,每一個細微的表情——期待、迷茫、興奮、還有些許忐忑——都如同投影般映入她的眼簾。
她的聲音清澈而響亮,清晰地傳遍教室的每個角落:“同學們,明年的你們,就要離開基礎知識的溫床,正式踏上超脫之路,去嘗試成為一名光榮的‘言靈師’了。”
她的話語頓了頓,眼神變得更加莊重。“言靈師的道路,如同天上的星辰,繁多而迥異,沒有定式。但無論你們選擇哪一條路徑,最終的目的都是一致的——”
她的語氣加重,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保護自己,保護身邊的家人和朋友,以及,守護我們賴以生存的這個世界!”
臺下有學生眼神閃爍,似乎在思考著什么。老師顯然捕捉到了這份情緒,嘴角彎起一個理解的弧度:“我知道,或許有同學心里在想,‘做個普通人不可以嗎?安安穩穩地生活不好嗎?’——當然可以!”
她肯定地自問自答,“普通人一樣擁有力量,一樣能為這個世界做出貢獻。追溯到千年萬年前,甚至可以說在‘禍始之亂’降臨之前的輝煌紀元,人類文明的每一座豐碑,都是由那些看似普通的雙手與頭腦共同鑄就的!杰出的普通人,從未缺席過歷史的舞臺!”
講到這里,這位年輕的女性老師,言語間卻仿佛蘊含著千鈞的力量,鏗鏘有力。她娓娓道來,向這群半大的孩子們講述起古往今來那些憑借智慧、勇氣和凡人之軀改變世界的科學家、藝術家、建設者們的事跡。每一個名字,每一段功績,都如同火種,試圖點燃臺下幼小心靈中的責任之火。
“但是,”她話鋒一轉,神情陡然凝重,室內的氣氛也隨之沉凝,“那是在‘以前’!在那個天地秩序尚未崩壞的年代!”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墻壁,望向那曾被災禍蹂躪的山河。
“如今,我們的世界早已面目全非。廣袤的土地被兇殘狂暴的‘禍獸’占據,詭異的‘荒獸’游蕩在文明的邊緣地帶,肆意侵襲。人類千百年來積累的知識與技術體系,在那場滅世災變之后,對全新的威脅收效甚微甚至完全失效!”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但隨即又被更強烈的信念取代。
“所以,同學們,要想真正地、有力地守護家園,停留在過去,僅僅依靠過去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只有成為‘言靈師’,與天地間的奇妙存在建立起聯系,才能獲得足以對抗黑暗、重塑秩序的強大力量!才能為這個世界做出獨屬于你們這一代人的、不可替代的巨大貢獻,成為守護洛普城,乃至整個星火之城邊疆安全的一份中堅力量!”
她的目光再次緩緩掃過全場,銳利而充滿期待:“請你們記住!不可因為自認平凡就妄自菲薄、甘于放棄努力;亦不可因為成為了言靈師就滋生傲慢、目空一切!生而為人,當自強不息,當奮勇爭先!那么,在這學期的伊始,老師就在這里——”她微微欠身,雙手在身前合攏,做了一個帶著祝福意味的抱拳禮:“恭祝各位同學,明年的升階考核——武運昌隆,升學順利!”
臺下瞬間響起熱烈的掌聲,年輕的臉上都帶著受到鼓舞的紅暈。孩子們紛紛學著老師的樣子,鄭重地回以禮儀。禮畢,教室里彌漫著一種莊嚴而激昂的氛圍。
老師迅速轉身,拿起粉筆,側著身姿,手腕靈活有力地揮動,粉筆在黑板上摩擦發出咔咔的清脆聲響,留下一個工整清雋的名字。
“那么,”她寫完名字,瀟灑地轉身,馬尾辮在空中劃出一道黑色的弧線,左手順勢輕輕一拍講臺。
“本學期的第一堂課!我,羅克維爾·流悅,從現在起,將正式擔任你們這個班級的班主任,同時也是你們未來一年的言靈科專屬導師!今后的日子,希望同學們與我一同努力,認真學習,朝著成為一名強大言靈師的目標——努力奮斗!”
“好,”她利落地翻開自己面前的教材,“現在請大家翻開課本第三頁。第一節課,我們將重點講解‘靈咒’的奧秘。不過在此之前——”
流悅雙手撐在講臺邊緣,身體微微前傾,帶著考究的笑意看向臺下,“按照傳統,新學期的第一課總要回顧溫習。上學期,我們系統學習了言靈與言靈師的起源和發展歷史。那么現在,有沒有哪位同學能勇敢地站起來,為大家簡明扼要地復述一下言靈師的核心概念?”
教室里瞬間安靜下來。流悅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視著臺下的學生們。一張張面孔還帶著孩童特有的奶氣和未褪盡的稚嫩。是啊,都不過才十四歲出頭,正是介于懵懂與初識世界之中的年紀。
在老師的注視下,孩子們的反應各異:大部分學生選擇了低頭,眼神在地板或桌面上逡巡;另一些則躲閃著老師的目光,臉頰微微泛紅;還有幾個反應快的,立刻將書本豎起來,小小的腦袋幾乎埋進書頁后面,假裝什么都沒聽見;只有極少數幾名學生眼神專注,微微蹙眉,顯然是陷入了快速的回憶搜索之中。
“諾諾同學。”流悅的視線定格在了前排位置一個女孩身上。
“是!”一個清脆如風鈴般的聲音應聲而起。被點到的女孩站起身,放下了手中一支裝飾著精致小玫瑰的鉛筆。
她身形纖細,面容稱不上傾國傾城,但五官精致,特別是那張圓嘟嘟、膠原蛋白滿滿的臉蛋,可稱可愛。
最為醒目的是她那一頭如麥浪般的及腰淡金色長發,腦后精心梳理成兩個華麗的大波浪卷,垂在柔美的背脊上。耳側各點綴著一縷精巧的小波浪卷,用潔白的蕾絲絲帶束起,更添幾分俏皮靈動。
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衣著——一身做工考究、繁復精致的洛麗塔禮服裙,蕾絲、緞帶層層疊疊,鑲嵌著細小的水鉆,在晨光中閃爍,與她活潑的氣質奇異地融合,透著一股難以忽視的小貴族氣息。
諾諾深吸一口氣,用她那獨特的、帶著甜甜童腔的聲音清晰地說道:“言靈師,顧名思義,就是超越了普通人的范疇,通過與名為‘言靈’的特殊存在簽訂契約而獲得力量的人。”她的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全班聽清,顯然經過良好的訓練。
“根據歷史記載,大約一千兩百年前,我們的母星泰藍行星發生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災變,史稱‘禍始之亂’。災變之后,整個世界的運行法則發生了打敗性的改變。最顯著的變化之一,就是空氣中開始普遍彌漫著一種從前從未被觀測到的奇異能量粒子場,科學界將其命名為「靈能」。”
諾諾流暢地陳述著,一邊回憶一邊組織語言:“與此同時,一種超越了我們對生命認知的全新生物體也伴隨著禍始之亂降臨于世,或者說誕生于世。這種存在形態萬千,有的宛如元素精粹,有的近似生物實體,有的則純粹是能量聚合體。它們普遍擁有極高的智慧和對靈能的深刻感知、操縱能力。這種全新的、超脫于舊世界生物分類體系的特殊存在,被冠以「言靈」之名。”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纏繞起一縷垂在肩頭的金色卷發,繼續道:“而與這些言靈進行溝通、交流的語言系統則被命名為「靈咒」。人類通過學習掌握靈咒,并調動、運用周圍的「靈能」,就能與特定的言靈建立聯系,從而激發它們蘊藏的不可思議的威能,產生種種遠超常規的宏大效果,甚至是毀滅性的力量。而能夠做到這一切的人類個體,便被世人尊稱為「言靈師」。”
諾諾微微歪頭,似乎在努力調動更多的記憶:“據課本所說,在最初發現言靈師力量的時代,科學院和各大避難所組織只是簡單地將他們歸類為‘超脫者’,因為他們的力量完全超越了舊世界的物理法則認知,擁有打敗常理的力量。后來,在漫長的探索、總結和犧牲之后,特別是民間自發興起的‘超脫者協會’的努力下,才逐漸形成了系統的理論框架和更為精確的定義。”
她卷發梢的手指稍微用力了些:“首先,超脫者協會為所有覺醒者確立了統一的稱謂——「言靈師」。同時,依據言靈師力量強度和對言靈的契合程度,制定了最初的等階體系,分為「星」、「月」、「日」三大主階位。”
說到這里,她停頓下來,小臉浮現一絲焦慮,努力在記憶中搜尋著接下來的分類標準,“嗯……同時,基于言靈本身的形態特質和能量表現形式的不同,又進一步將言靈師細分為:對應有形之靈的「真言師」;對應無相之靈的「虛言師」;以及對應神話傳說中的象征性靈體的「靈言師」。”
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諾諾的臉頰有些微紅,小嘴抿了抿,似乎在為自己接下來可能忘記的內容感到緊張:“哦對了……非常重要的一點!”她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在最低的星級等階中,第一級還有一個專門的稱謂——「侍者」。這是因為在這一層級,言靈師與言靈之間的聯系還不夠深刻穩固,力量也處于萌芽期,無法達成穩定有效的‘契約關系’,更像是達成了某種‘伙伴’或者‘追隨’的初步共識。只有當力量提升,精神契合度足夠高,成功締結了真正的「言靈契約」之后,才能被正式認可為一名合格的言靈師!”
“唔……”諾諾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明顯的懊喪,“抱歉,流悅老師,我只記得這些了……我應該還能想起更多的,比如具體等級的標志什么的……”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也許是壓力,也許是覺得自己回答得不夠完美。要知道,這可是新學期的第一次正式亮相,教室后排還坐著神情嚴肅的校長和幾位神情各異的導師呢。
流悅老師的臉上卻綻開了贊許的笑容,如同春風吹拂冰面:“沒關系的,諾諾同學。你回答得非常棒!思路清晰,要點全面,甚至提到了‘侍者’這個很容易被忽略的重要概念。這說明同學們確實有認真復習舊有的知識,很好!請坐吧。”
她微笑著帶頭輕輕鼓掌,清脆的掌聲如同點燃了引信,教室里隨即響起了熱烈的、鼓勵性的掌聲。諾諾的臉更紅了,帶著點羞澀坐了下來,但眼中更多的是被肯定的喜悅。
“好,感謝諾諾同學為我們開了一個好頭。”流悅收斂笑容,拿起粉筆,轉身面向黑板。粉筆接觸黑板發出清脆的叩叩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
“不過,剛才提到的‘星月日’,只是一個宏觀上的力量階位統稱。就像樹有主干,也要有分支。”她邊在黑板上行云流水地寫下知識點,一邊清晰地講解:“每一個主階位之下,還有更細致的劃分。例如,「星級」之下又分為「初星」(代表初入此階,力量初步穩定)、「亮星」(代表力量顯著提升,運用更加純熟)、「輝星」(代表此階頂點,力量臻至圓滿)三個次級階段。而剛才諾諾提到的‘侍者’,正屬于初星級。”
寫好星級劃分,流悅指揮棒指向下一塊區域:“除了等級之外,言靈師的力量還帶有鮮明的屬性特征。這是一個極其關鍵的基礎維度。”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科普意味,“經過長期實踐歸納,公認存在九大基礎屬性體系:金、木、水、火、土、風、雷、光、暗!每一種屬性都代表著一種力量的本質特性,決定了言靈師能操縱什么樣的靈能形態,以及未來可能契合何種類型的言靈。”
她的指揮棒在「金木水火土風雷光暗」九個字下劃過:“需要特別注意的是,在這九大屬性中,部分基礎屬性在特定條件或不同天賦的個體身上,會展現出更細致、更側重于某一獨特方向的衍生能力,我們稱之為‘分支屬性’或‘衍生屬性’。”
流悅手中的指揮棒精準地點向黑板上的文字:“例如:金屬性,其衍生分支在于更具有攻擊性和傷害性,被命名為「血」屬性,精研者或可影響血液流動;木屬性,則衍生出具有衰敗、侵蝕特性的「毒」屬性;水屬性,能衍化出代表凝固、森寒特質的「冰」屬性;土屬性,衍生出偏重于物質構造的剛性與沉重感的「巖」屬性;風屬性,則延伸出震動與信息傳遞層面的「音」屬性。”
流悅環視了一下求知若渴的學生們:“目前為止,雷電、光明兩大屬性尚未發現普遍公認的穩定衍生分支,而關于黑暗屬性……”
她的語氣稍微停頓,帶著一絲探索的凝重:“則一直是理論研究和禁忌探索的前沿課題。明確擁有且能掌控暗屬性靈能的言靈師,在已知歷史記錄中從未出現過。所有的暗屬性力量表現,幾乎都只存在于強大的禍獸、荒獸這類極其危險的生物之中。這一點請大家務必謹記于心!”
緊接著,她加重了語氣,指揮棒在“屬性”二字上著重一點:“言靈師的自身屬性,與其能夠建立契約、溝通何種類型的言靈,存在著嚴格的對應關系!這就像是一把鎖,只能由特定形狀的鑰匙開啟。簡單來說,你覺醒的是什么屬性的親和力,基本上就只能吸引并契約相應屬性的言靈。比如,一位覺醒了火屬性的言靈師,他/她的契約伙伴就必定只能是火系的言靈。”
流悅放下指揮棒,稍作停頓,給學生們一點思考時間的同時,繼續在黑板角落開辟新的區塊:“此外,在實際的戰斗和協作中,不同的言靈師因其能力側重點的不同,還會被賦予不同的職能定位。畢竟,個人的力量有其極限,而生存更需要的是強大的團隊。”
她迅速寫下“職能劃分”四個字:“常見的團隊職能角色基本分為六大類:提供生命恢復保障的「治療」;構建防護壁障抵御攻擊的「防護」;專注于遠程打擊或能量投射的「遠擊」;在前線進行近身戰斗的「戰士」;提供增益效果的「支援」;以及擅長偵查的「探知」。而這五大類別的內部,根據能力的具體表現形式,還有進一步細分為更為專精的職業路徑。”
寫罷,流悅看著快要被填滿的黑板,灑脫地笑了笑:“當然,那些更深入細致的分支和組合,比如‘聲音遠擊兼探知’、‘大地防護兼戰士’、‘精神探知兼支援’等等,就需要等到你們真正覺醒了自身能力,經過導師的具體評測后,再進行深入學習和定位了。現在了解個大概框架就好,不必有負擔。”
流悅的指尖再次點在黑板上,神情從科普切換到了略帶一絲沉重:“我們都知道,‘言靈’這種存在,是災變之后才出現在我們世界認知范圍內的超自然生命。在那個輝煌的舊時代里,無論是生物學圖鑒還是能量研究檔案,都未曾有過關于它們的任何確切記載。而更令人……或者說令整個科學界都感到沮喪的是,”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苦澀,“面對這些突然涌現的‘言靈’,以及伴隨災變而生的各種‘禍獸’、‘荒獸’,我們曾經引以為傲的科技文明,曾經毀滅一切的武器,卻幾乎如同燒火棍遇到了精鋼鎧甲——收效甚微,甚至完全不起作用!”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教室的墻壁,看向遠方那片被詭寒森林籠罩的地域:“直到今天,最頂尖的科學院士們,耗費了難以想象的資源與心力,仍未能確切地解釋清楚這些‘超脫生物’真正的起源,它們因何而在災變中大量涌現,其力量的本源又是什么……這一切都籠罩在深深的迷霧之中。”
她的語氣稍微緩和,帶上了一抹堅定:“然而,在眾多超脫生物中,有一點是歷經無數次生死考驗后,無數先驅者用鮮血確認的事實:唯有‘言靈’,對人類表現出明顯的中立甚至親近態度。它們中的部分個體,甚至會主動尋找與其契合的人類,愿意與我們結成緊密的‘伙伴’!”
四個字被她清晰有力地寫在黑板靠中心位置:“而結成這種特殊伙伴關系的唯一核心途徑,就是締結「言靈契約」!”
她轉身,面向學生,表情無比嚴肅,“無數先輩用血的教訓證明,這種契約是一種高度綁定的「共生關系」!一旦結成,就如同將兩個生命體本不相交的命運之線擰結在了一起。除非契約雙方中的一方徹底死亡,否則沒有任何外力能夠將其解開!而且——”
她的聲音壓得低沉,帶著警醒的意味,“這種契約的殘酷性在于,如果契約一方死亡,另一方必然會遭受極其嚴重的反噬傷害!這種傷害可能是肉體層面的崩潰,也可能是精神層面的重創,甚至是永久性的靈魂損傷!”
她話鋒陡轉,語調重新變得激昂:“但是,千萬不可以因為這種共生約束存在風險,就小看了言靈師的力量!更不可以輕視這份沉重的責任!”
流悅的眼神驟然銳利起來,掃過那些似乎因此話而流露出幾分猶豫的學生臉龐,“能夠感應到靈能,能夠吸引到言靈的青睞,能夠成功締結契約的人——無一不是千中挑一,甚至是萬中挑一的非凡存在!”
她強調道:“以洛普城的人口基數為例。一千個孩子里,可能在基礎靈能感應方面具備資質、有資格進入武人預備役(即基礎體魄與初步靈能運用訓練者)的人數,大約能占到三分之一左右,也就是三百余人左右。聽起來不少,對嗎?”
“但是!”流悅的聲音陡然拔高,“你們要知道,在這三百名具備基礎資質的預備武人之中,最終能夠真正覺醒屬性親和力、找到契合的言靈、并成功締結契約、踏上言靈師道路的——滿打滿算,樂觀估計,也就只有區區十幾人而已!甚至可能少于十人!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千分之十」的概率!”
她的指揮棒重重地點在黑板上,仿佛要將這個數字烙印在學生們的心中:“這意味著什么?這意味著‘言靈師’這一身份的極其特殊性和難以想象的稀缺性!你們每一位將來若能踏上這條路,都將是整個洛普城,乃至星火之城的寶貴資源與未來支柱!”
流悅的目光落在幾個明顯有點開小差、望向窗外或盯著桌面的學生身上,指尖再次叩了叩黑板,發出清脆的警告聲響,眼神帶著點嚴厲,仿佛在說:“喂,靈魂飄到哪里去了?快回來!”
“在任何文明體系中,‘語言’都被譽為智慧生命最重要的特征,是文明的基石。”流悅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詠嘆的調子,“人類的語言,魔獸的嘶鳴,甚至傳說中某些高維存在的思維頻率,乃至我們與言靈溝通的靈咒,都是‘語言’在不同維度、不同形式上的體現。”
她的眼神閃爍著智慧的光芒:“然而,在經歷了災變后漫長的實踐與研究中,眾多領域的學者——從語言學家到靈能科學家,甚至是言靈師本身——逐漸達成了一個共識:在眾多已知的語言體系中,人類所使用的語言,似乎……被賦予了某種極為特殊的性質與權重。”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醞釀接下來的話語:“正是基于語言本身所具備的這種深刻而獨特的力量,人類才得以跨越物種的界限,與形態迥異的‘言靈’建立起聯系、達成共識。因此,我們今天要深入學習的重點——靈咒!”
流悅在黑板中心空白處寫下了這個核心詞:“有沒有哪位同學知道靈咒的解意是什么?……雷恩同學?”
掃視一圈后,她的目光如同精準的探針,瞬間投向教室中排靠左的一個位置。
“到!”一個平靜中帶著少年清朗質感的聲音應聲而起。被點到的男孩利落地站起身。
他有著一頭黑色短發,略顯隨意地覆蓋在額前和鬢角。長相并非令人一見難忘的英俊,但線條清晰,眉目間帶著一種超越年齡的沉穩感,顯得很耐看。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眼角下方那顆小小的痣,如同點睛之筆,讓那張略顯平淡的臉龐瞬間多了一種清冷的氣質。
他穿著一套剪裁合體的學院黑色學生制服,明顯不是原始版型,肩線和腰線都經過了精心的修改,完美地貼合著他雖顯單薄但已有挺拔趨勢的身形,讓身高只有一米五出頭的他看起來挺拔如一米六。
站起身后,雷恩并沒有立刻開口,那雙帶著冷感色彩的眼眸快速地思索著,像是在迅速翻動記憶的書頁,隨即用他那特有的、帶著點少年老成口吻的嗓音清晰回答道:“靈咒,從字面意義和課本定義上理解,指得是與言靈進行溝通、建立聯系,或者直接激發言靈特殊能力所使用的「專用語言體系」。”
他稍微思考了一下措辭:“在目前的世界觀認知框架下,一種成熟的語言,往往被視為一個獨立存在的智慧文明的直接體現。因此,語言本身,可以被看作是某個文明精神世界的具象化投影,它承載著這個文明的歷史、文化、思維模式,是社會結構誕生和發展的核心催化劑。正是語言的存在,構筑了不同生物個體之間進行深層溝通交流的橋梁。從這個意義上說,每一種古老而強大的語言,其本身就是一件承載著厚重歷史的‘活體文物’。”
雷恩的語速平穩,邏輯清晰:“而我們人類的語言,經過無數次的研究驗證,被認為具備一種超出物種界限的特殊「影響力」。這種影響力強大到可以超越物種之間的語言隔離。證據就是,即使是未開智的魔獸,經過長期特定的訓練,也能理解并響應我們發出的、蘊含指令的簡單語言。”
他看向老師,似乎在確認自己理解的準確性:“正是借助這種語言的獨特影響力,通過模仿、提煉、升華其結構(如音節、語序、韻律)、語法規則(邏輯構建)以及蘊含其中的精神信息。再結合無處不在的「靈能」作為能量媒介進行共鳴、共振與激發……”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解題的精確:“人類最終得以與超脫生物「言靈」建立起有效的信息溝通渠道,并將其蘊含的‘規則’或‘力量’催發出來。這種為了溝通言靈、催發力量而被創造或總結出來的特殊語言規則體系,就是「靈咒」。”
流悅老師聽完雷恩的回答,眼中的笑意幾乎要溢出來,如同看到了一件精心打磨的藝術品。她努力克制住表情,贊賞地點點頭:“雖然在某些術語的官方表述上稍有出入,比如‘催發規則’這種說法更偏向靈能理論課的內容,但整體而言,雷恩同學的回答非常精彩!條理清晰,論據充分,甚至將語言的影響力延伸到了跨物種溝通的層面進行佐證,非常好!請坐。”
在一片鼓掌聲中雷恩坐會自己的位置上,臺上流悅嘴角的弧度卻泄露了她內心的極大滿意——一個寒假不見,這孩子對課本知識的鉆研深度和提煉能力,顯然又精進了不少。他竟然能自發地將基礎語言學和靈能理論基礎聯系起來!這絕對是預習了新學期內容!這種學生的存在,就是對老師最好的肯定。
流悅拿起指揮棒,輕輕敲擊著“靈咒”二字旁邊的區域:“好,雷恩同學為我們打下了一個非常棒的基礎。那么我們接著深入一點。”
她的目光掃過全班,帶著點撥的意味: “靈咒,核心目標在于溝通言靈并激發其力量。但它與我們日常交流使用的人類語言,存在著質的不同。”
流悅的聲音帶著探索的韻味:“它是專門針對言靈的能力或規則特性而設計、衍生出的特殊‘語言’。它可以是全新的語音語法符號體系,也可以是對人類語某些片段進行靈能加密和重構后的變體。然而,并不是任何人類語段或者隨便編造的詞匯組合,都能成為有效的靈咒。”
她的指揮棒在空中劃著圈:“構成一個有效靈咒的關鍵要素極其復雜!包括但不限于:語法結構,精音節韻律,精神意志強度,甚至施咒者當下的心理狀態——激動、平靜、專注或憤怒都可能影響施咒效果!而之所以人類語言能成為構筑靈咒的基石,剛才雷恩同學已經點明了核心——語言的特殊性與其蘊含的、對思維乃至現實本身都能產生作用的「影響力」!”
流悅說到這里,突然話鋒一轉,臉上浮現出一絲狡黠的笑意,目光直接躍過學生們,精準地落在了教室后排那個靠窗位置旁聽席上的一個人影身上。
“虞老師~~~”她拖長了尾音,笑容甜美得讓人生疑:“新學期開學第一課,課堂氣氛這么融洽,學生回答如此踴躍精彩。作為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兼本校特別榮譽導師,您是不是……考慮一下,給這群可愛的孩子們準備一點‘新學禮物’呀?鼓舞一下他們的士氣?”
她口中喊著“虞老師”,那雙帶著促狹神采的眼眸,卻仿佛不經意般地、極其自然地瞟向了坐在旁聽席正中央的校長大人——那位身形魁梧、面容嚴肅、此刻正雙手交叉放在小腹、微微瞇著眼像是打盹的洛普城學院掌舵人。
此言一出,后排旁聽的幾位導師反應各異。但其中兩個人的神情變化最為精彩。
只見那位被稱為“虞老師”的中年男子——虞木——先是猛地一愣,隨即似乎意識到了什么,那張原本還算從容儒雅的臉瞬間憋得有點發紅,濃眉緊蹙,眼中“噌”地似乎要冒出兩簇實質般的怒火,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像是要把說出這話的人當場生吞活剝。他死死地瞪著講臺上的流悅,要不是身處課堂,顧及孩子們在場,怕不是要立刻獸化掀桌?
而坐在他旁邊,剛才還老神在在打盹的校長大人——羅克維爾·巴特(一位精神矍鑠、眼神銳利如鷹隼的中年人,此刻他胸前別著的代表著星火之城高級權限的五角星形水晶徽章在陽光的照耀下正閃爍著微光),在流悅話音落下的瞬間,那雙瞇著的眼睛就陡然睜開一條縫,精光四射!
他先是掃了一眼講臺上笑顏如花的下屬兼女兒(認識的人都心知肚明),然后側過頭,看著身邊氣得快要冒煙的虞木,原本古板嚴肅的臉上竟然緩緩露出了一絲……極其開懷、極其滿意的笑容?他甚至還慢悠悠地點了點頭!
“嗯……”校長巴特慢條斯理地開口,聲音洪亮,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感,瞬間傳遍了整個教室。他笑呵呵地拍著虞木的肩膀(這個動作讓后者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看向虞木的眼神充滿了戲謔的“慈愛”:“虞老師啊,流悅老師說得很有道理嘛!新學期,新氣象,學生們表現這么好,你這個做老師前輩的,是不是該表示一下關愛?我看啊,就你這個月的工資吧……”
校長大手一揮,極其“慷慨”地宣布:“拿出來,給這個努力上進的班級——全體同學——加一個月的豐盛午餐補貼!嗯,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
說完,他靠在椅背上,嘴角噙著滿意的笑意,不再看虞木,而是饒有興致的看向了講臺上的流悅,眼神中似乎在交流什么信息?
只有旁邊的虞木,像是被雷劈中的石像,僵在原地,眼神在校長和流悅之間瘋狂游移,后槽牙咬得咯嘣作響,臉頰肌肉微微抽搐,額頭上青筋都若隱若現,那滔天的怒意簡直要從眼睛里噴薄而出!
流悅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微笑,不失時機地回到講臺中心位置,指揮棒點了點黑板上的“語言具有影響力”幾個大字:“同學們請注意看虞老師的表情變化!”
她的聲音清晰而專業,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早已精心設計好的教學環節:“雖然虞老師本人非常清楚,英明神武的校長大人絕不會輕易克扣下屬的辛苦錢,這只是句戲言。但是!當校長說出‘扣你一個月工資’這句話的瞬間,大家看看——”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到后排的虞老師身上。“——虞老師明顯出現了瞳孔擴張、面部充血(臉紅),嘴唇緊抿(咬牙切齒),呼吸頻率加快(胸腔起伏),肩膀緊繃(準備罵人或打架),眼睛死死鎖定說話的目標(憤怒源:流悅和校長)等一系列典型生理反應。這些都明確地展示了他的情緒被嚴重地干擾、點燃了!他產生了憤怒、驚異、糾結(思考反駁但又礙于場合)的激烈情緒波動!這是語言通過特定內容(經濟損失)、特定語氣(權威性的指令)、特定語境(公共場合)所引發的直接生理及情緒反饋!這就是語言影響力的初步體現!它不需要魔法,僅僅憑借話語本身的信息承載和情感傳遞屬性,就能深刻地作用于聽者的精神世界!”
看到有同學眼神中還帶著“這是不是安排好的”疑問,流悅微微一笑:“或許有同學會想,校長和虞老師是不是在配合我進行情境教學?只是為了演示效果而故意做出來的表現呢?”
她輕松地聳聳肩,露出一副“你們想得太簡單”的表情,“沒關系,這個疑問很合理。那么接下來,為了打消大家的疑慮,我們來點‘硬核’的互動!”
她拿起指揮棒,轉向校長,那原本甜美的笑容忽然變得像是偷吃了蜂蜜的小狐貍:“校長大人~~~”
她的聲音甜得能擠出蜜來,“有件‘小事兒’,在您上個月外出參與‘星火之城高階會議’的時候發生啦。本來不想告訴您的,怕影響您的心情。但現在為了教學工作,我不得不說呢~就是咱們學院那造價不菲、用特種合金打造的‘初級靈訓室’的大門哦——”流悅故意停頓了一下,觀察著校長的反應。
虞木城像是預感到了什么,身體猛地前傾,眼睛死死瞪著流悅,額頭瞬間滲出細密的汗珠,眼神里充滿了“求求你別說”的驚駭和“你敢說我就跟你拼了”的威脅!
“(╬◣д◢) 嗯?”校長巴特原本輕松愜意的神色瞬間消失,眉頭微微皺起,威嚴的眼神立刻投向流悅。
流悅對虞老師的威脅目光視若無睹,繼續用她那足以讓惡魔心軟的語氣說道:“很不幸地,被我們敬愛的‘虞老師’,在一次‘親自指導示范’(她特意加重了這幾個字,帶著說不出的莫名意味)時,一時…嗯…‘技癢難耐’,‘略微’用力過猛,那扇合金大門——轟隆一聲——”
流悅說著,做出一個夸張的倒塌動作:“您那只小寵物,差點被砸!扁!了!”
(O﹏╥) 虞老師的臉色瞬間從漲紅轉為煞白,額頭上的汗珠唰一下就冒出來了,整個人仿佛被抽掉了骨頭,有些癱軟地靠回椅背。他眼神慌亂,根本不敢再看校長那張越來越黑的臉,只能死死地盯著腳掌前方的地面,仿佛那里開出了最美的花。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大腿兩側的褲縫布料,指節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他全身肌肉緊繃,坐立難安,屁股在椅子上扭來扭去,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我很想立刻消失”的強烈氣場。
“(???皿??)??3??” 校長巴特原本只是有點嚴肅的臉,在聽到“砸傷了您養的那只異寵”后,徹底黑成了鍋底!自己那只寶貝異常的、據說是某個隊伍探索時從門中帶出來的稀有溫順生物的寵物(一只形似藍色絨毛球、非常依賴校長的生物)受傷了!
“雪莉!”這位一向沉穩的校長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胸口急劇起伏,那眼神仿佛能噴出實質的火焰,如同兩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釘在虞木城那張慘白的臉上!他幾乎是從緊咬的牙縫里,用一種近乎咆哮的低沉嗓音對著隔著幾個座位遠的一名女子吼道:“給我立刻!馬上!查!給我查清楚上個月靈訓室大門損壞的具體情況!如果是虞木!!這個月的工資!!給我扣!!扣光!我說的!!聽清楚了沒有!扣他一個月的工資充作維修基金!不夠的話,讓他自己想辦法貼!這事兒——我!說!了!算!!”
他的吼聲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憤怒,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寒冰里鑿出來的,凍得旁邊的虞木瑟瑟發抖。
(??ω???‖)? 虞木城聽完校長的咆哮,整個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臉色徹底由慘白轉向青灰。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神中帶著說不明道不清的意味,感覺整個人生都灰暗了。
流悅老師的臉上浮現出無比純真的表情,指著虞木,聲音平靜得近乎殘酷:“看吶,同學們。短短幾句話之間,虞老師的狀態發生了如此戲劇性的劇變!校長那幾句含帶明確處罰內容、強硬指令和怒火加持的話語,如同冰冷的鐵錘,將他從懷有一絲演示的教學狀態,徹底砸入了絕望的深淵。臉色由紅轉白再轉青灰,汗如雨下,眼神渙散,肢體動作僵硬甚至有些失態(褲子好像有點不對勁?)……語言的影響力,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它甚至可以瞬間改變一個人的精神狀態和外在表現!”
流悅心滿意足地轉身,再次揮動粉筆,在“語言具有影響力”后面,瀟灑地加上:“→ 可引發強烈的情緒波動與生理反應,進而影響行為”。
就在流悅老師為自己的教學成果洋洋得意,覺得老派的虞老師居然配合得這么好,正欲乘勝追擊,講點靈咒具體構成時,一個壓抑著火山般憤怒、陰惻惻如同九幽寒風吹過的聲音,從教室后排幽幽飄來:“羅克維爾·流悅老師……我看你的靈能氣息,‘初星七階’……好像有小半年沒什么提升了吧?是不是基礎打得不夠扎實?沒關系!作為你的‘啟蒙恩師’,兼學院資深教官,我‘非常樂意’盡一份職責!”
虞木站了起來,他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但扭曲的嘴角和幾乎要噴火的瞳孔暴露了他內心的暴怒:“課后,‘初級靈訓室’,我‘親自’等你!我覺得,有必要‘好好’指導你一下,幫你疏通疏通經脈,夯實夯實基礎!保證‘受益匪淺’!”
這聲音仿佛帶著冰刺,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釘子,扎向講臺。那句“受益匪淺”更是透著一股令人脊背發涼的陰冷狠厲!明眼人都看得出,這絕不是指導,這是赤裸裸的約戰報復!整個對話內容,就差把“下課來挨打”這五個字直接說出來了。
只見講臺上的流悅老師,臉上的得意笑容瞬間僵住,剛捻起一根粉筆準備寫字的手指驟然停在了半空。粉筆頭距離黑板只有不到一寸,卻如同被凍結了一般動彈不得。她纖細的肩膀似乎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背對著學生們的臉龐上看不到表情,但那挺直的背影仿佛透出了一股名為“驚慌”的寒氣。握著粉筆的指尖因為用力而顯得指甲發白。
“看——!”
虞木城那陰惻惻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近乎扭曲的勝利感和咬牙切齒的快意:“這就是語言的魅力!輕飄飄一句話,就讓羅克維爾·流悅老師嚇得連字都寫不下去了呢~~~啊~多么神奇的……影響力啊~~~!”
這句話,要多賤有多賤,能多欠就多欠!每一個上揚的音調都如同沾滿蜂蜜的蝎尾針,精準地扎在流悅緊繃的神經上!
(╬ ̄皿 ̄) 流悅原本僵硬的背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顫抖起來。一股濃烈得猶如實質的怒意從她身上蒸騰而起!那支可憐的白色粉筆,被她纖細的手指死死捏住!
“咔吧!” 一聲極其輕微,但在前排幾個學生耳中卻無比清晰的脆響傳來。
只見流悅老師指間,那根圓柱形的白色粉筆,已然消失不見!只剩下一撮被極致壓力碾磨成的細膩粉末,如同被微風吹拂的霜雪,從她的指縫間簌簌飄落,灑在講臺下的地面上。
前排的伊凡、艾米和諾諾幾乎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流悅低著頭,聲音細如蚊蚋,卻又充滿了刀刃刮骨般的鋒利感和寒氣,只夠前排三四個人勉強聽清:“……虞木腦袋…可惡的虞木腦袋!等著……待會兒…我一定想辦法……讓我爹…再扣你一個月工資!你等著…瞧……!”
那股怨念與羞憤交織的怒火,幾乎要將空氣點燃。
可虞木是誰?學院文科教導主任!本身不僅學識淵博,實力在學院也是穩居前三的強者(僅次于校長和武科那個戰斗狂)!他那經過靈能多年淬煉的感知,怎么可能錯過這幾乎可以說近在咫尺的低語威脅?
呲啦——
一聲布帛撕裂的輕微聲響,異常突兀地在校長座位旁邊響起。
校長巴特心中一跳,立刻扭過頭,只見身旁的虞木,那平日里一絲不茍、此刻也將洗得筆挺的高級西裝褲(左側大腿位置),赫然從內側裂開了一道幾厘米長的口子!一縷灰黑色的、屬于內襯的布料邊緣,正從虞木下意識捂住大腿位置的指縫邊緣頑強地鉆了出來!清晰無比!
“嘶——!”連見多識廣的巴特校長都忍不住心里抽了一口冷氣。好家伙,這股氣勁!隔著褲子都崩開了?看來流悅那丫頭最后那句“再扣一個月工資”,絕對是最后的壓垮駱駝的那根稻草!
隔得最近的校長大人幾乎產生了一種錯覺:他仿佛清晰地“看到”兩股白茫茫、灼熱滾燙的怒氣,如同蒸汽機車頭爆發般,“呼哧”一聲從虞木的鼻腔里狂暴地噴射而出,直沖一米多遠!他甚至好像真的“聽到”了虞老師后槽牙摩擦發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聲!那聲音,充滿了即將爆發的、不加掩飾的暴虐!
于是,這一個小時——仿佛既漫長又短暫的——言靈導論課,就在流悅老師(強顏歡笑但咬牙切齒)繼續講解靈咒的具體音節特征、虞木老師在角落散發持續低氣壓、以及校長巴特老爺在“心疼大門和寵物”與“看戲”兩種心情間反復橫跳——的氛圍中,終于熬到了下課鈴聲的響起。
“叮鈴鈴——”那鈴聲仿佛一個信號槍!
講臺上的流悅老師,和后排座位上的虞木主任,幾乎在同一瞬間,“嚯”地站了起來!兩人的目光如同兩道高壓電弧,在教室中央“噼啪”一下猛烈碰撞!
下一瞬!
流悅啪一聲合上講義,夾起書本,虞木則推開椅子,動作帶著一股火焰燃燒之聲。兩人不約而同地大步流星沖向教室門口!狹窄的門框根本無法容納兩個帶著滔天怒氣的成年人同時通過!
“哼!”
“哼!!”
兩人毫無謙讓之意,肩膀猛地撞在一起,發出沉悶的“咚”聲!
你擠我!我推你!互不相讓!身體摩擦著門框,火星四濺(不是真的火)!
最終,兩人以一種極其別扭、肩膀幾乎完全貼在一起的、仿佛某種怪誕雙人舞步的姿勢,同時擠出了教室門!隨后并肩朝著位于學院另一棟的“靈訓室”殺氣騰騰地沖去!
“快快快!”走廊里瞬間爆發出一陣低語。
有權限(比如其他高級導師)的,二話不說沖向監控室(導師監控室)。
沒有權限(比如聞風趕來的其他班學生或助教),則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一窩蜂地擁向了靈訓室厚重房門外的那片公共休息區走廊,側著耳朵,屏住呼吸,爭先恐后地搶占著最靠近門縫的“八卦”位置!
起初幾分鐘,外面的人只能聽到門內傳來一陣陣憤怒激烈、語速快如連珠炮的……咆哮聲?與其說是對罵,不如說更像是樓下大媽隔著十米互噴,詞匯密集得讓人難以捕捉具體內容:
(`?′)Ψ “悅兔子!看你是翅膀硬了!想上天是不是!還拿老師當教學工具?!還想扣工資?!造反了你!!” (虞老師暴怒咆哮)
(?????) “虞木腦袋!榆木疙瘩!老頑固!配合上一堂課、哄哄學生們開心怎么了?給他們一點形象記憶怎么了?演個戲也要斤斤計較?又不會真扣你的錢!一點演員精神都沒有!” (流悅毫不示弱,針鋒相對)
(?°?д°?) “哎呀呵!小兔崽子跟我頂嘴?!我看你是忘了當年剛進學院被我訓得哭爹喊娘的時候了?!信不信今天就算你爹羅克維爾來了!我也照打不誤!打到你再哭一次為止!!” (虞老師舊賬新仇一起算)
(ε=ε=(>Д<)ノノ!!) “你個糟老頭子!老不修!真是虞(愚)不可及!虞(魚)目寸光!教個書都這么死板!懂不懂變通!懂不懂趣味教學!榆木腦袋!!!死腦筋!!” (流悅毫不客氣地人身攻擊+扣帽子+翻舊賬模式全開)
嗯…諸如此類的“精妙”詞句連綿不絕,如同兩挺火力全開的近防炮在瘋狂傾瀉彈藥!
隨著情緒升級,“戰況”很快進入到更“豐富”、更“有料”的階段,什么“虞木腦袋”、“悅兔子精”、“小兔崽子”、“糟老頭子”……都還算是相當“文明禮貌”的了!開始扒拉陳年糗事、互相嘲諷對方的教學理念和實力進度……
真可謂是
上聯:鶯啼柳岸妙語連珠
下聯:巧舌如簧連綿不絕
橫批:鳥語花香(充滿火藥味的版本)
門外偷聽的眾人聽得是津津有味,時不時有人“噗嗤”一聲笑出來又被趕緊捂住嘴。
就在大家以為這場“史詩級”嘴炮大戰會是最終章時,門內爆發的轟鳴聲徹底撕碎了所有人的僥幸心理!
轟!咔啦啦——!
“夠了!臭丫頭!やんふぇn[品嘗我的怒火——焰焚!]」” (虞老師含怒起手!)
“怕你不成!ぃんgどんg[躍動生命的極限——靈動!」”(流悅瞬間反擊!)
連續兩道短促、奇異的吟誦聲(明顯是靈咒!)幾乎不分先后地穿透了厚重的隔音門,雖然模糊,但那種獨特的靈能共振感讓門外有經驗的人汗毛倒豎!
“天吶!真動手了!快!快去找校長!真要出事了!!!”監控室里觀戰的幾位導師臉色劇變,其中一人直接跳起來沖出去叫人!
門外走廊里的“聽眾”們,只聽見靈訓室內先是一聲某種物體突破音障般的轟然巨響!隨即是某個巨大沉重的物體(聽起來是人)猛烈撞在厚重的合金內壁門板上發出的沉重撞擊聲!
咚!
沉悶的聲音讓整個門板連同周圍的墻壁都明顯地抖動了一下!穹頂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沒等眾人從這恐怖撞擊中回過神來。
轟轟轟!嘭!噼啪!嘶啦——!!!
一陣密集得如同爆豆般、威力卻大得多的能量爆炸聲、沖擊波炸裂聲、某種物體被點燃撕裂聲、以及尖銳的空氣爆鳴聲如同開閘洪水般,毫無征兆地從門內狂涌而出!連綿不絕!聲音之大,震得門外圍觀者的心臟都在跟著那節奏狂跳!膽小些的女生已經捂住了耳朵。這哪里是普通的比試?這分明像是在里面開了一場手榴彈無限量供應的火力演習!整個房間附近的地面都在震動!
“老天爺……里面是在拆房子嗎?”有人聲音顫抖著小聲嘀咕。
“這……這還要不要去勸架啊?感覺進去會被滅口啊……”看著那不時輕微震顫的厚重合金門,不少人開始打退堂鼓了。這動靜,聽著就覺得嚇人。
大概也就這么心驚膽戰地過了幾分鐘?就在眾人七嘴八舌商量著要不要壯著膽子去敲門示警時,走廊盡頭,一道裹挾著冰寒氣息的身影以驚人的速度席卷而來!
“都在外面干什么?!都給老子讓開!!”校長莫頓老爺子那標志性的洪亮吼聲如同炸雷在走廊里響起!他怒發沖冠(字面意思,頭發都快豎起來了),胡子氣得一翹一翹的,眼中熊熊燃燒的怒火仿佛能點燃空氣!周身散發著足以凍結火焰的凜冽寒氣!鼻息噴出的是肉眼可見的白霜!
他氣勢洶洶地罵罵咧咧(具體罵了啥沒人在意,只感覺空氣溫度驟降),沖到門口,沒有絲毫猶豫——
砰!咚!
干凈利落,勢大力沉的一腳!那扇剛才被內部撞擊過的、看著就很沉重的合金大門應聲被狂暴地踹開(踹開的幅度足以撞墻)!緊接著,又是蘊含著無盡怒火的一記反踹!大門“哐當”一聲巨響,被他狠狠地從里面反關上!巨大的力量甚至讓整面墻壁都再次劇烈地顫抖了一下!走廊天花板落下的灰塵更多了!
“……校、校長進去了……”門外某個學生喃喃自語。
“嘖,看來真不用咱們瞎操心了。”旁邊一位高年級助教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心有余悸地點評道。
隨后,靈訓室的門如同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音響——
轟隆——!!! BOOM! 噼里啪啦!嗤——!嘩啦啦! 之前的“手榴彈表演”瞬間升級成了“重炮集群轟擊”與“坦克連隊沖鋒”混合的交響曲!
爆炸聲、撞擊聲、能量撕裂空氣聲、夾雜著三人(校長絕對也出手了)那響徹云霄的怒吼和對罵聲(罵什么已經聽不清了,只感覺音浪快要把門炸開),形成了更加狂暴、更加恐怖的能量風暴!每一次轟鳴都如同重錘砸在所有人心口!靈能波動強烈到連走廊的應急燈都在明滅閃爍!灰塵如同雪片般灑落。
大概又過了二十多分鐘(或者更久?反正上午第二節課的鈴聲都在遙遠的樓上敲響了),在門外眾人(包括不少被驚動跑來的正式導師)望眼欲穿的目光注視下,那扇歷經蹂躪的合金大門終于發出了沉重刺耳的摩擦聲,緩緩向內打開了。
最先走出來的,是虞木,虞主任。
他腳步虛浮,身影略顯佝僂,一副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大劫的凄涼模樣。右臉顴骨處,一個非常清晰、小巧、帶著淡紅色五指印的巴掌印記(明顯是女士手型)赫然在目。左邊嘴角破開了個小口子,一道已經干涸的暗紅色血跡凝固在下唇邊緣,還沒來得及擦拭干凈。最慘不忍睹的是他的眼睛——左眼眶明顯青紫腫脹,像極了熊貓,右眼眶則是深深的烏青色,幾乎連睜眼都困難。他那副常年架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兩個鏡片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一個歪歪扭扭、鏡架扭曲變形的空鏡框還頑強地掛在一只耳朵和歪塌的鼻梁上。原本梳得一絲不茍的烏黑中短發,此刻凌亂如同雞窩,額發焦黃卷曲了幾綹。一身價值不菲的高級西裝此刻皺得如同咸菜干,上衣胸口位置還清晰地印著一個不大不小、帶著點灰塵的小巧鞋印(估計是流悅的杰作)。領帶松松垮垮地歪在一邊,頭發上、衣領上還頑強地粘著幾顆細小的冰晶碴子,在燈光下閃著寒光。褲子就更別提了,除了之前被自己氣崩開的口子,屁股后邊還有老大一塊灰塵污跡,顯然是曾被人狠狠踹飛或者摔倒過。他一邊艱難地挪著步子,一邊捂著可能內傷的肋部,嘴里還不停地、含糊不清地低聲咒罵著什么,誰也聽不清具體內容。整體形象完美詮釋了“慘不忍睹”、“體無完膚”八個大字。
緊接著,虞老師身后,一瘸一拐走出來的是流悅老師。
她左手正輕輕的地揉捏著右肩肩胛骨的位置,黛眉微蹙,偶爾因動作牽動傷口而倒吸冷氣。她整條右臂都顯得無力而僵硬,垂在身體外側,時不時不受控制地輕微顫抖一下。上身那件原本平整挺括的制服外套,右側袖子靠近手肘的地方被燒得焦黑,破開了一個拳頭大的洞,邊緣還有碳化的痕跡(像是被火焰燎過)。下身那條純黑的褲子更是悲催——右邊褲腿自膝蓋往下消失不見,露出光潔但微微有些泛紅(可能是擦傷?)的小腿和腳踝,走路也因此一深一淺,顯得異常狼狽。她原本干凈漂亮的右臉蛋上,靠近下頜骨的地方,有一小片面積不大、但顏色鮮明的、類似拳頭擦蹭過的紅腫印子。時不時還會因胸骨可能受創(被擊中了胸口?)而發出兩聲輕微的、壓抑的咳嗽。
最后,在眾人充滿好奇與敬畏的目光中,校長巴特老爺的身影緩緩出現。
看清校長大人此時風采的瞬間,所有人齊刷刷倒吸了一口超長超響亮的大冷氣——嘶~~~~!
這位平日里德高望重的校長大人,此刻的模樣簡直是——凄慘不足以形容!
整個人像是剛從劇烈燃燒的篝火灰堆里被扒拉出來的幸存者!全身覆蓋著厚厚一層焦黑色的灰塵和油污混合物,只有眼白和牙齒還保持著一點點本來的顏色,在漆黑的臉龐襯托下顯得尤其醒目。頭頂上那原本打理得一絲不茍的銀發,此刻如同被火燎過的鳥窩,大片地焦糊、卷曲、炸毛,還散發著若有似無的焦糊味。他身上那件同樣質料上乘、象征身份的西裝外套……已經完全無法稱之為衣服了!上半身幾乎完全赤裸!(外套大概被轟成渣了?)只有一些焦黑的、殘留的線頭和細碎布片掛在他健碩但此刻也多了幾道紅痕的臂膀和胸前。而下半身的黑色長褲……算是相對最“完好”的物件?雖然也沾滿了污漬,但至少完整地穿在身上……
如果——忽略掉校長大人此刻那極其別扭的走路姿勢的話!
只見他的一只手(左手?)正以一種極其別扭、又欲蓋彌彰的姿態,死死地捂著、揪著自己左側臀部的褲子!五指深深地陷入布料之中,用力之大,幾乎要把那塊結實的布料揪破!他仿佛在努力地把左半邊的褲子揪起來,繃緊,試圖覆蓋住什么不得了的部位……但從他指縫間的褶皺緊繃處,眼尖的人(比如前排幾個伸長脖子的助教)驚鴻一瞥間,仿佛看到了一抹……極其醒目、異常俗氣、印著某種咆哮火焰狗頭圖案的紅色——男士底褲的邊緣!
校長大人顯然也察覺到了自己窘態的暴露可能性,老臉一紅(雖然他滿臉黑灰看不出來),但那佝僂著身子、捂住屁股、每一步都走得僵硬別扭的樣子,徹底摧毀了其往日的威嚴形象!
‘我的蒼天大地宇宙星辰啊……這三位祖宗……是在里面搞了一場小規模超凡戰爭嗎?!’ 這是此刻縈繞在所有圍觀者腦中的唯一想法。
雖然知道他們打起來了,但打成這副……兩敗俱傷同歸于盡(校長大人形象嚴重受損)的模樣,還是遠遠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這傷勢,這狼狽程度,這形象崩塌的程度……簡直可以載學院……不,是洛普城教育界的史冊了!
三人在走廊一眾石化的目光注視下,各自拖著慘烈的傷軀,如同三尊沉默的行尸走肉,一言不發地、緩慢地朝著不同的方向(醫療室?主任辦公室?校長室?)挪去,只留下身后一片死寂和無數震撼的靈魂在走廊里凌亂。
……
臨近傍晚的陽光懶洋洋地斜射進教室,將空氣中飄浮的細小微塵映照得清晰可見。
下午的課程剛剛結束不久,課間的喧囂尚未完全褪去,嬉笑聲和桌椅移動的吱呀聲此起彼伏。
雷恩合上手中的《基礎靈能導論》,揉了揉有些酸脹的太陽穴。課堂作業已經完成,那熟悉的公式和能量原理暫時從大腦中退居二線。
一種百無聊賴的感覺緩緩籠罩著他。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敲打著不規則的節奏,視線漫無目的地掃過教室:有人在整理筆記,有人湊在一起討論著什么,有人望著窗外發呆。
“啪嗒。”
一聲輕響。雷恩從書包的側袋里抽出了那本陪伴他已久的皮革筆記本。深棕色的封皮已經有些磨損,邊角處磨得發亮,透出一種經年累月的溫潤質感。他熟練地翻開封面。
第一頁,是他自己的簽名,一筆一劃,端正之中帶著少年特有的棱角。
然后,是第二頁。
╒══════════╕
|第一愿望
|愿望內容:成為武人
|愿望要求:引靈成功,擁有靈能
|愿望獎勵:吃一頓黃金博格牛排
|時間限制:16歲前
|待完成 ╮(︶﹏︶)╭
╘══════════╛
看著熟悉的字跡和那個略顯無奈的手繪小表情,雷恩只是懶懶地撇了撇嘴。博格牛排……目前洛普城內已知的最昂貴的食物,他幾乎能想象出那滋滋作響、散發著誘人肉香和秘制香料氣息的厚切獸肉,外焦里嫩,切開會流出鮮香的肉汁。這誘惑力的確不小。但作為目標本身……他下意識地捻了捻手指,感受著指腹傳來的微澀皮革紋路,仿佛在確認什么。
隨即,他翻到了下一頁。
╒════════╕
|第二愿望
|愿望內容:成為言靈侍者
|愿望要求:召靈成功,獲得言靈
|愿望獎勵:買一件靈能武器
|時間限制:19歲前
|待完成 ╮(︶﹏︶)╭
╘════════╛
目光停留在“言靈侍者”四個字上,雷恩的眉宇間輕輕地蹙起了一個小疙瘩。那點百無聊賴被一種更深的思索取代了。
“引靈……還有一年。”他低聲自語,聲音幾乎微不可聞。一年后,就是那個決定無數人命運的節點——15歲高考后的「引靈儀式」。他想象著自己走進當地的言靈公會大廳,站在法陣中央,周圍是考官和復雜的能量檢測儀器……匯聚空氣中的「靈能」,將其引導入體,并在體內開辟出儲存它的核心,這過程本身就是一個篩選的門檻。成功后,奇異的「靈紋」便會如同烙印般出現在身體某處,成為力量的徽章和身份的證明。到那時,他的名字也將添上那個象征著力量與責任的中間字——「紋字」,從“伊戈·雷恩”變為“伊戈·X·雷恩”(那個X就是他未來獨一無二的紋字)。
“成為武人……概率看起來挺高的。”他對自己說,像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書本知識告訴他,只要身體素質達標,精神韌性強,經過基礎訓練的引導,成功的幾率確實不算渺茫。這個愿望的獎勵欄里只是牛排——一個近在眼前、確定性的誘惑。想到這個,他似乎有了一些對未來的掌控感。
可當視線再次掃過第二頁的“召靈成功”、“獲得言靈”時,那點輕松感如同陽光下的水汽般迅速蒸發。“但是言靈師……”他心里的聲音低沉了下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迷茫。“我……真的可以嗎?”
五年之后,18歲的「召靈儀式」才是真正的龍門。武人高校三年的艱苦磨礪,就是為了那一刻能在精神層面凝聚信念,描繪出獨特的靈能回路,召喚出與自身屬性、靈魂甚至冥冥中命運有所牽連的言靈。那不是簡單的能量儲存,而是跨越物種、尋找靈魂伙伴的神圣時刻。靈能武器?那是很酷很實用,但對比起能溝通傳說生物、并肩作戰的未來……更像是一個模糊的承諾。
十四年的生命,如同指間流淌的細沙,快得讓人措手不及。雷恩下意識地合上了筆記本,深色的皮革封面隔絕了那兩頁承載著少年心事的紙張。他轉過頭,目光投向窗外。
春日午后的陽光有些晃眼,照亮了操場邊緣新抽芽的嫩草。遠處,一群穿著高年級制服的學生在露天訓練場進行著體能拉練,呼喝聲隱約可聞。那是更靠近引靈門檻的人。他們的身影在雷恩眼中有些模糊。
“都十四年了……”他低聲呢喃,窗框的陰影落在他秀氣卻有些清冷感的側臉上,那顆眼角的痣在光線下顯得格外清晰。窗外流云變幻,帶走了一分又一秒的光陰。
“時間過得好快啊……”一股細微的、如同根系深處傳來的酸澀感悄然滋生,帶著懷念與淡淡的感傷。
“也不知道那幾個家伙怎么樣了……”記憶中幾張模糊而熟悉的小臉閃過腦海,那是某一時代無拘無束的伙伴。
“一點消息也沒有……”
窗外的世界喧鬧依舊,而教室角落的雷恩,卻沉浸在自己關于未來的思緒里,安靜得像一幅定格了的油畫。引靈,像一座即將抵達的山峰山腳;而召靈,則像山峰背后籠罩在云霧中、只能隱約窺見輪廓的更高峰。
成為言靈師?那仿佛還是一個遙遠星系傳來的微光,美麗,卻充滿未知與挑戰。筆記安靜地躺在課桌上,封皮反射著陽光,里面鎖著少年在現實與夢想間隙里的心意。
~分(?ò?ó)??隔=???? ?( ′Д`)? 線~
洛普城,東區,花卉廣場附近。
午后的陰涼被撕裂,焦糊與汽油的氣息似乎在提前宣告噩夢的降臨。
車流在通往城西的主干道上堵塞停滯,宛如一條瀕死的鋼鐵長龍。后方的車輛焦躁地鳴笛,尖銳刺耳的“滴!滴!滴!滴滴!!!”瘋狂疊加,匯成令人煩躁的都市噪音風暴。
\(`Δ’)/“**m[嗶——]d*!前面是堵死了還是全瞎了?!動啊!開你媽[嗶——]的車!!”一個戴著粗金鏈的司機一邊按一邊砸著方向盤,脖頸青筋暴突,咒罵聲中混雜著喇叭的狂嘯。
嘟!!!嘟!嘟!!
聲浪仿佛實體,在停滯的車輛間沖撞回蕩。咒罵聲、喇叭聲,還有人群中突然爆發的驚恐哭喊和尖叫,如同冰冷的針,刺穿了焦灼的空氣。
“你*[嗶——]*別傻愣著看啊!把車挪開啊!撞開也行啊!你聾嗎?!”有人將半個身子探出車窗,對著前方嘶吼。
“我去*m[嗶——]d*,動一動啊!老子要下車!”絕望的情緒在蔓延。
一輛白色私家車里,司機——一個挺著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冷汗早已浸透了他的后背。他看到前方十字路口方向升起的黑煙,再聽著后方越來越混亂的聲音,心跳如擂鼓。他手指顫抖著摸向車門鎖扣,那冰涼觸感讓他下定了決心——現在!立刻!棄車!逃命!
砰!!!
就在指尖碰到鎖扣的瞬間,一聲遠超所有鳴笛的恐怖巨響從后方驟然爆發!巨大的沖擊力讓他的白車像玩具般突然前沖,狠狠撞在前車尾部。氣囊“嘭”地彈出,安全帶瞬間勒緊,幾乎窒息,濃烈的化學粉塵味和硝煙味嗆入鼻腔。
呼——
一道遮天蔽日的巨大黑影,帶著撕裂空氣的呼嘯,從他車頂上方不足三米處裹挾著一股熱浪掠過!那是一個扭曲的、燃燒著的龐然大物——一輛被不知名恐怖力量掀飛的化合物罐車!它連同幾輛被卷起的小轎車一起,如同被巨人投擲的石塊,劃過一道驚心動魄的拋物線。
轟隆——咔嚓!
燃燒的黑影掠過十幾米,挾著毀滅之勢狠狠砸進路邊一棟五層小樓內!玻璃幕墻和混凝土墻面如同紙糊般粉碎、坍塌!緊接著,更為恐怖的爆炸發生了!
轟——!!!!!!!!!
大地呻吟著劇烈震動,灼目的火球裹挾著致命沖擊波,從店鋪的缺口處沖天而起!熾熱的火焰咆哮著向外噴涌,形成長達三十多米的烈焰火舌,瞬間吞噬了路邊躲避不及的行人。
慘絕人寰的哀嚎頃刻響起,人影在烈焰中扭曲、碳化,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皮肉焦味和織物糊味。整棟大樓從爆炸的根基處被徹底撕開,巨大的裂痕如同活物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上、向四周瘋狂蔓延!
轟隆隆——!
大樓再也支撐不住自身的重量,如同被推倒的積木塔,整個向街道方向轟然倒塌!巨大的鋼筋混凝土塊、玻璃碎片、各種殘骸如同末日冰雹般砸落,將那些先前被烈焰吞噬或在地面掙扎的傷者瞬間掩埋。
一片慘叫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巨石壓下時令人牙酸的擠壓聲,其中混雜著骨骼粉碎的悶響。
殷紅的鮮血,如同某根水管漏水了一般從扭曲的金屬和碎石的縫隙中汩汩滲出,沿著地磚的裂隙向下流淌,在柏油路上繪制出猙獰血腥的圖案,又迅速與塵土、油污混合,變成暗褐色的泥淖。
“啊!!救命啊!我的腿!啊——!!”不遠處,一個被飛濺的巨石砸斷小腿的男人,拖著血肉模糊的下半身,用僅存的手臂瘋狂刨著地面,試圖爬離這片地獄,每動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慘嚎。
“老…老公…救…救救我…”一片傾斜的巨大混凝土板下,一個胸口以下身體都被完全壓住的中年女人,口中溢出粉紅色的泡沫狀血沫,每一次虛弱的呼喚都帶著瀕死的嘶嘶漏氣聲,眼神渙散。
“奶奶!嗚嗚…”“囡囡,快…快跑!別回頭…快走!”另一邊,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一條腿被一根承重柱死死壓著,無法動彈,她用盡最后力氣將身邊嚇傻了的小女孩猛地推出去,“跑啊!!”
外界,爆炸的余音未絕,車輛因爆炸的余波而響起一串警報聲,建筑物倒塌的巨響,傷者臨死的哀鳴,幸存者歇斯底里的呼救,共同編織著地獄的喪鐘。然而,在這片絕望的喧囂深處,似乎還夾雜著一種…非人的、充滿原始破壞欲的低沉吼叫?!
“呼哧…呼哧…”
與那場毀滅性爆炸廢墟擦肩而過的黑色轎車內,一身名牌、手腕上名表有些碎裂的年輕男子,癱在未泄氣的安全氣囊上,劇烈地喘息著,如同剛被撈出水的魚。
他雙手緊緊攥著方向盤邊緣,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呈現白色。破碎的車窗外,漫天煙塵與遠處沖天的火光將整條街道染成一片不祥的血紅。熱浪如潮水般涌來,車身的金屬外殼發出滋啦的抗議聲,漆面翹起然后焦黑卷曲,散發出刺鼻的化學氣味。
啪嗒!
男子驚恐的目光投向聲音來源處——擋風玻璃上一灘粘稠的、冒著些許熱氣的液體正順著玻璃上蛛網般的裂痕蜿蜒下滑。那是一種污穢的混合體:暗紅的血絲、不知名墨綠色的漿液,甚至還夾雜著幾縷黑色的長長的毛發。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他手忙腳亂地扯開勒得他幾乎窒息的安全帶,將手伸向了一側的車門把手。
砰,滋啦!
車身突然遭受巨力沖擊而搖晃了一下!男子下意識蜷縮抱頭,余光驚駭地瞥見一只巨大無比的、布滿漆黑鱗片的獸爪緊貼著車窗玻璃劃過!金屬被強行撕裂的呲啦——!!!聲尖銳刺耳,猶如惡鬼的指甲在刮擦黑板!旁邊一輛豐田越野車的車門上,赫然留下了數道半一米多長的恐怖裂痕,那鋼板像錫紙般被輕易劃開!
“草!什么鬼東西?!”男子心臟幾乎停跳,屏息看向窗外。
一個如同噩夢具現的身影正站在街道中央。它大約五米高,形似長臂猿,但覆蓋全身的卻是冷血蛇類才有的細密冰冷的蛇鱗。嘴角兩根慘白的彎曲獠牙宛如地獄惡魔的犄角,閃爍著森白寒光。此刻,它粗壯如鋼筋混凝土墩的前肢猛然掄起,帶著萬鈞之力悍然砸下!目標——正是那個推開了孫女、自己卻無力動彈的老婦!
噗嗤!
甚至連慘叫都沒有一聲,老婦和她身側那個被嚇得哇哇大哭卻沒被完全推遠的孫女,瞬間變成了一灘模糊的血肉,混合著內臟碎塊和骨渣,呈放射狀向四周猛烈噴濺!溫熱的血點夾雜著細小的骨屑,“噼啪”打在車窗上。巨猿狀怪物滿意地捶打著自己覆滿鱗片的胸膛,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隨意一腳,如同踢開一個破皮球,將腳邊一輛面包車踢飛二十多米!面包車在空中翻滾著,帶著凄厲的風聲,砸進了遠處一群奔跑逃命的人群中,血肉橫飛,哀嚎遍野!
“救…救命啊!不要!!”一聲絕望的女聲尖叫刺破了嘈雜。
男子循聲望去,右側混亂的人群中,一個穿著碎花連衣裙的年輕女子被后方洶涌的求生人群擠倒在地。
一只體型稍小、渾身覆蓋著棕色毛發、長著禿鷲般鋒利鷹喙,喙顎開合間,能看見那宛如鯊魚般的利齒。鷹頭蛇形的怪物,以詭異的速度竄到近前!它張開足以吞下整個羊頭的血盆大口,精準地咬在了女子的腰部!隨即猛地甩頭,發動了如同鱷魚撕扯獵物般的“死亡翻滾”!
咔嚓!噗嗤!
尖銳的牙齒輕而易舉地刺穿了女子的胸腔和腹腔,內臟和滾燙的鮮血在狂暴的甩動中漫天潑灑,如同下了一場血雨,將周圍的地面、車輛、甚至還在奔跑的人身上染得殷紅刺目。
嘔——!
濃烈的血腥和內臟破裂的惡臭涌入車內,男子的胃袋劇烈痙攣,酸水直沖喉嚨口。他瘋了一樣再次撲向駕駛座車門把手,狠命推搡、撞擊,甚至用腳猛踹!但扭曲變形的車體死死卡住了門框,紋絲不動。
正當他準備孤注一擲踹碎車窗時,一種更加詭異、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嗡鳴聲從…從車窗外的地下響起,瞬間蓋過了所有的慘叫和爆炸!那是一種很讓人心神動搖的聲音,就像是在寒冷冬日的凍結湖面聽到了一聲清澈的冰裂顫鳴,伴隨著某種令人牙顫的、鐵器刮擦生銹管道的刺耳摩擦感!
轟隆——咔嚓嚓!!!
整條街道如同地震般開始劇烈震動!許多人從車里狼狽地爬出來,目光驚恐地看著腳下的柏油路面——它們像被無形巨手撕裂的巧克力脆皮,一條條猙獰可怖的黑色裂縫瘋狂蔓延、擴大!
轟!!!
在男子前方約二十米處,一個巨大的土包猛然鼓起然后爆開!泥土碎石如同噴泉般沖向半空!一個恐怖的身影,伴隨著沖天的塵柱,破土而出!
這怪物身高三米有余,粗壯的四肢支撐著健碩的身軀,皮膚如同干癟的鱷魚皮,褶皺深深,表面還覆蓋著些許堅硬的角質。明明似虎的身軀,它的頭顱卻酷似放大了數倍的惡犬,獠牙外翻,涎水淋漓。最令人膽寒的是它那條粗壯的尾巴,末端覆蓋著密密麻麻的尖銳骨刺!剛一露面,那布滿骨刺的長尾便帶著凄厲的破風聲,如同一條巨大的攻城錘,狠狠掃過旁邊一家時裝店的玻璃櫥窗!
“嘩啦!”巨響中,那看起來能防住燃氣管爆炸的鋼化玻璃直接被擊碎,里面姿態優雅的塑料模特被攔腰掃斷,散落一地。怪物翕動著鼻翼,嗅著空氣中濃烈的血腥與恐懼氣味,仰天發出了一聲凄厲如鬼哭、震蕩靈魂的嚎叫:“嗚嗷——————!!!”
這嚎叫帶著錐刺般的穿透力,讓所有聽到的人瞬間如墜冰窟,汗毛倒豎。
道路另一側,距離那破土怪物稍遠、相對安全的街道。
“這邊!快!”一個穿著交警制服、滿臉是血的中年男人強忍劇痛,他的左臂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無力地垂著,卻用沾滿血污的右臂死死拽住了一名快要被推搡摔倒的年輕女子的胳膊。他的膝蓋處,制服布料被撕裂,露出一片血肉模糊的傷口。鮮血不斷滲出,在褲腿上暈開大片刺目的深紅。一步一瘸,語氣卻異常堅定:“往地鐵站跑!C口!防爆門還沒關!快!”
“是荒獸!有荒獸從‘門’里出來了!!快跑!!”人群中,一個尖銳刺耳、飽含無盡恐懼的男聲陡然炸響,聲音源頭似乎就在離交警不遠的地方。
這聲充滿恐懼的呼喊,仿佛一道定位坐標。遠處一只正在啃食尸體頭顱的恐怖生物,龐大身軀猛地一頓。那顆兩米多長的、覆蓋著扭曲蛇鱗的恐怖頭顱,緩緩地、帶著殘忍的審視轉了過來。那生物,絕對接近六米高,宛如一只巨大的純黑色銀背大猩猩,但尾骨處卻長出來一根赤紅的蝎尾。那雙鑲嵌在深陷眼窩中的、如同地獄探照燈般的血紅色雙眼,瞬間鎖定了聲音傳來的方向!如同實質般的嗜血目光穿透人群,定格在那個因驚恐而失聲尖叫的男人身上。
沒有任何遲疑,蝎尾銀背大猩猩雙腿彎曲,腳下堅硬的水泥路面應聲龜裂!幾近六米的恐怖軀體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高高躍起,如同一枚墜落的隕石,直撲那個渺小的獵物!
就在它巨大身體即將砸落地面的瞬間——
“いぇまんちょんgzふあんg[奔踏,野獸的蹄音——野蠻沖撞!]”
一聲晦澀難明卻又帶著某種空靈力量感的咒語在混亂的戰場中央響起,如同投入沸油的一滴水。
噔!噔!噔!
沉重的腳步踏在地上,發出沉悶如戰鼓擂動的巨響!一個巨人般的身影如同憑空出現!他身高接近三米,渾身肌肉虬結,宛如古希臘神話中的泰坦!更為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那面巨盾:高約兩米,寬達半米多,厚度近二十厘米,通體是種暗沉冷冽的灰色金屬,盾牌的正面,赫然雕刻著一個栩栩如生、極具視覺沖擊力的巨大犀牛頭部浮雕!
這巨熊一樣的壯漢如同行進的人形戰車!以一種與龐大身軀不相符的驚人速度沖鋒、起跳!整個人化作一道勢不可擋的棕色流光!目標直指空中的巨獸!
轟!!!鐺——!!!
撞擊發生了!但并非預想中金屬撞擊血肉的沉悶聲響,反而發出一聲驚天動地、如同洪鐘大呂般的金屬轟鳴!肉眼可見的沖擊波瞬間以他們為中心擴散開來,五米范圍內的所有窗戶玻璃頃刻粉碎成齏粉!連路邊的燈箱廣告牌也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扭曲變形!
那龐大的蝎尾銀背大猩猩猝不及防,被這兇悍絕倫的沖撞從半空狠狠地砸落下來!沉重無比的身體在地上翻滾了足足一圈,激起的塵土碎石如同爆散的煙花!它發出暴怒的嘶吼,十根閃爍著寒光的漆黑利爪深深插進水泥地面,犁出數道深溝,才強行穩住身形。下一秒,它雙臂如擂鼓般狂暴地錘擊地面!
(???皿??)??3?? 吼——!!!!!!
蛛網狀的裂痕以它雙拳為中心瘋狂蔓延開,整片街面都在呻吟顫抖!
捶胸咆哮!蝎尾銀背大猩猩眼中紅芒暴漲,像兩顆燃起的血色燈籠!再次高高躍起,兩只粗壯無比的前肢緊握成恐怖的巨錘,裹挾著毀滅一切的氣勢,以開山裂地之姿,朝著剛剛穩住身形的壯漢頭頂猛然砸下!那威勢,仿佛要將千斤巨石也瞬間砸成粉末!
“ぶどんgばおぇい[此身,乃不滅的豐碑——不動堡壘!]”壯漢面沉如水,雙眸精光爆射。隨著咒語出口,一道凝練如實質的土黃色流芒瞬間從他眉心涌出,迅速流淌覆蓋全身!他雙腳微屈,如同千年老松生根大地,腰背挺直如鐵鑄,雙手穩穩擎起那面巨大無比的犀牛盾牌!
砰——咔嚓嚓!!!
巨大獸拳與巨盾轟然碰撞!肉眼可見的氣浪再次炸開!老熊喉頭微滾,發出一聲悶哼,他腳下的水泥路面根本無法承受如此巨力,瞬間向下塌陷!他整個人如同被釘入地面的木樁,雙腳連同小腿竟硬生生被砸得深深嵌入了碎裂的混凝土之中!但他的身體,包括那面巨盾,卻巍然不動!如同風暴海洋中最堅定的礁石!
“吼!”
“哼!”
“鐺!!!”
“轟!!”
拳來盾擋!盾撞爪襲!每一次毫無花哨的硬撼,都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那是純粹力量的交鋒,是原始野性與鋼鐵意志的對抗!恐怖的沖擊波不斷撕扯著周圍早已滿目瘡痍的街道、建筑、車輛殘骸!每一次碰撞都像是敲響了一次毀滅的喪鐘!
雙方的戰斗,如同兩尊遠古巨神在狹小的戰場上搏殺。壯漢體型健碩,卻在力量和爆發力上略遜一籌,但他戰斗技巧精湛,盾牌運用爐火純青,步伐沉穩,每一次格擋、每一次沖擊都充分利用大地借力卸力。而蝎尾銀背大猩猩力大無窮,防御驚人,速度更是快得驚人,它的每一次攻擊都帶著摧毀一切的野性本能。
拳風撕裂空氣,盾牌震蕩空間。
短短二十多分鐘,這片街區徹底淪為人間煉獄。視野所及,已找不到一棟勉強完整的建筑。房屋墻壁被沖擊波震塌,承重柱裸露斷裂,宛如巨大怪獸的殘缺遺骸。地面坑洼凹陷,深坑密布如同隕石撞擊,蛛網裂痕密密麻麻交織在一起。
那只銀背猩猩形態的荒獸,全身覆蓋的堅硬蛇鱗已經被壯漢多次精準的重盾反擊砸得片片翻卷、碎裂脫落,露出下面青黑色的皮膚和大大小小的烏青瘀痕,有的地方甚至滲出暗藍色的血液。它那條蝎尾尖端最致命的毒針,也已被盾牌邊緣巧妙地磕斷了一小截。
反觀壯漢,外表似乎沒有明顯外傷,依舊是那副沉穩如山岳的姿態。然而,他那健碩的雙腿因不斷發力而微微顫抖,每一次擋下荒獸足以轟爆裝甲車的重拳,他嘴角都會溢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血線,被他強行咽下。他那張原本粗獷豪邁的臉上,此刻也泛著一種不自然的病態蒼白色,呼吸聲在激烈的對抗中變得越來越重、越來越急促。顯然,內腑的震傷比外表看到的嚴重得多!
時間回溯到三十分鐘前。
天氣難得的陰涼,驅散了夏日的燥熱。年僅八歲的雷恩正和幾個玩伴蹲在樓下那條熟悉的巷子里,全神貫注地進行著珍藏卡片的“巔峰對決”。小巷的陰涼和孩童的歡樂營造出一方寧靜的小天地。
轟隆——!!!!
一聲突如其來的、撕裂蒼穹的恐怖爆炸聲,從遠處花卉廣場方向如同滾滾雷霆般碾壓過來!緊接著,一股帶著灼熱氣息和濃烈煙塵的沖擊氣浪,如同無形的巨大手掌,狠狠拍進了狹窄的巷道!塵土飛揚,碎紙被狂風卷起!
“哇啊——!!!”
“媽媽!!”
“打雷了!妖怪來了!”
幾個孩子瞬間嚇懵,卡牌散落一地,被嚇哭的小伙伴們一邊本能地抹著眼淚,一邊尖叫著跌跌撞撞地沖向各自的家門。
雷恩的心也如同被重錘敲了一下,砰砰狂跳。他家境優渥,耳濡目染之下比起同齡孩子更膽大也更機敏。雖然小臉也嚇得煞白,他卻沒有立刻跑開,而是迅速撿起地上散落的昂貴卡片塞進小背包,又猶豫地看了一眼爆炸的方向。他想起爸爸常說的“緊急情況不能直接幫忙但可以報警”,心里也好奇得要命,想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么災難。
他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朝巷子口走去,小皮鞋踩在碎石上發出細微聲響。
呼——嚕嚕……
一陣低沉的、類似野獸低吼卻又充滿威脅性的聲音從巷口傳來。
雷恩的腳步猛地停住,小小的身體瞬間僵硬,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淚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轉。
巷口的光線被幾只怪物的身影堵住了大半。它們體型接近成年猛虎,身體呈現出一種扭曲的拼接姿態:軀干像兇狼,布滿粗糙褶皺的皮膚卻似鱷魚皮,四肢末端是閃爍著幽光的猛虎利爪,長長的尾巴卻如同獅子尾,尾尖又帶著蝎尾般的尖銳倒鉤。
那雙猩紅的眼睛沒有半分溫和,只有最純粹的饑餓和殺戮欲望!粘稠的涎水從它們咧開的嘴角拉成長長的銀絲,滴落在地面上,發出輕微的“嗤嗤”聲,竟將水泥地面腐蝕出微小的白煙。幾只怪物顯然是被巷子里細微的動靜和雷恩身上鮮活的生命氣息吸引,正貪婪地一步步逼近!
嗚嗚……雷恩的喉嚨里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身體本能地向后踉蹌一步,轉身就想逃跑!這個動作如同發令槍!
幾只怪物同時發出威脅的低吼,強健有力的后肢猛地蹬地,帶著腥風撲了上來!那尖銳的利爪刮過地面,迸射出幾縷火星!
完了!爸爸!媽媽!雷恩被嚇得絕望的閉上眼睛。
就在那幾張充滿腥臭獠牙的血盆大口距離雷恩已不足兩米時——
呼!
雷恩只覺得身體一輕,一股極其溫柔卻異常強大的力量穩穩地將他托起,以一種超越他理解的速度向后飛掠,穩穩地、安全地落入了一個溫暖柔軟的懷抱里。一只帶著熟悉的淡淡馨香和堅定力量的手臂緊緊環抱著他。緊接著,一個溫柔又充滿力量的女聲在他耳邊輕柔響起:“沒事了,小雷恩,別怕,有虹姨在!”
雷恩猛地睜開淚眼婆娑的大眼睛,正對上虹姨那雙依舊美艷但此刻充滿堅定和安撫的雙眸。他剛要張嘴說話——
唰!
一道銀白色的銳光,如同撕裂風暴的閃電,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從他眼角余光中疾閃而過,瞬間切入怪物與雷恩之間!
沒有激烈的金鐵交鳴,只有令人心膽俱寒的銳利破空聲!噗噗噗噗!接連幾聲利器貫穿血肉的輕響!
在雷恩來不及聚焦的視線捕捉下,那個手持白銀長槍的身影手腕輕抖,瞬間挽出數朵宛如實質的銀白色槍花!每一朵槍花綻放的瞬間,都有一道道凝練的、跳躍著絲絲縷縷細微電弧的白色光芒精準點出!這些光芒如同噬魂的銀蛇,迅疾無比地沒入那幾只撲來的荒獸頭顱或心臟部位!
嗤——!!!
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沖在最前面的兩頭荒獸身體猛地一僵,被白芒命中的地方瞬間出現一個焦黑的孔洞,隨即整個身體如同被點燃的枯草,從內向外透出耀眼的電光!緊接著,它們在半空中劇烈抽搐,身體結構在刺目的白光中迅速崩解、碳化,最后冒出縷縷漆黑的焦煙,只剩下幾塊焦黑難辨的碳化物散落在地面,冒著裊裊青煙。
直到此時,那道銀白的身影才如磐石般穩穩定格在雷恩的視線前方。
飛揚的白袍帶著戰場的硝煙和勁風獵獵作響,一身光亮卻略有歲月痕跡的銀色鎧甲覆蓋著挺拔的身軀,更添七分肅殺。他單手持槍而立,槍身長度驚人,即使斜在身側也與身高齊平,槍尖處一縷紅纓,在彌漫的煙塵中,如同永不熄滅的燃火!槍尖斜指地面,一絲細微的銀色電弧在尖端跳躍閃爍,發出輕微的“滋啦”聲,映照著他腳下殘余的怪物焦痕,散發出一種冷酷而強大的氣場。
雖然只是背影,但那山岳般挺拔、銳利如槍的身姿,卻仿佛撐起了一方天地,將所有恐懼與危險都隔絕在外,給予難以言喻的巨大安全感!
“虹姨…”雷恩小聲喚著,卻下意識將身體縮在虹姨懷里,眼睛一眨不眨地黏在那銀白色的身影上。
似是察覺到雷恩的目光,抱著他的虹姨溫柔地調整了一下姿勢,往側前方走了兩步,讓雷恩能夠更清晰地看到那身影的輪廓細節。
只見銀甲男子微微側頭,修長的手指輕輕按在耳廓處一個小巧的通訊器上,動作精準而利落。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清晰地傳入雷恩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感:“老熊,那家伙力量太強,你不要硬撐。把它往我們這邊引過來,持續消耗它的體力,不能給它在城內釋放[荒蕪]的機會,一起動手,直接把它宰了!”他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如鷹,快速掃過戰場每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他的聲音頓了頓,顯然通訊器里另一頭的“老熊”在匯報情況。“我同意!”他快速回應了一句,緊接著下達了更清晰的指令:“朝虹!看到那邊的碎石坡了嗎?我們在那里發動總攻!準備‘貫雷’!我主攻,你掩護!”
話音落下的瞬間,氣氛陡然凝滯!
銀甲男子整個人的氣場驟然一變!
起勢!他左腳沉穩地向前踏出半步,重心壓下,身體宛如一張緩緩拉開的硬弓!周圍的空氣中,絲絲縷縷肉眼可見的銀白色電芒開始如同細小的靈蛇般縈繞、跳躍!同時,一串晦澀難明、卻帶著古老神圣韻律的咒文從他口中流淌而出:
“ぐあんぇいくぃあんg[雷云降下裁決的長矛,跪伏吧,罪孽深重者——貫雷槍!]”
周遭的游離電流仿佛聽到了王的召喚,瘋狂地向他匯聚!空氣中響起細微密集的“噼啪”聲,更多的細微銀白色電弧在他周身三尺范圍內憑空閃現、跳躍,照亮了他凝重卻堅毅的側臉,映著銀甲流光溢彩!他手中的古樸銀槍仿佛活了過來,在手中嗡鳴震顫,發出如同龍吟般的低嘯顫鳴!
與此同時,環抱著雷恩的虹姨也動了!她單手結印,動作優美流暢如舞,手掌優雅地向著前方的空氣輕輕探出、虛握。無形的風驟然變得有跡可循!
“ふぇんgぃんgちゃんっごんg[無形無質的目光,將見證風暴的回響——風鈴長弓”
奇異而空靈的咒語在她唇齒間流淌而出。隨著咒文,整個街區的氣流仿佛都受到了無形的牽引,瘋狂地涌向銀甲男子身前!絲絲縷縷的青色風息具現化,如同無數根擁有生命、閃爍著微光的絲線,在空中縱橫交錯,飛速編織、纏繞、凝結!
呼——叮鈴鈴!
一聲宛如遠天風鈴被悠長撥動的清脆鳴響穿越戰場而來!青光一閃而過,一柄造型簡潔、線條流暢、通體由純粹風元素能量構成的青色長弓,赫然在銀甲男子身前不到一米處完全顯現!弓臂兩端隱隱有青鸞虛影展翅欲飛,濃郁的風壓讓周圍的空氣都微微扭曲!
蓄勢已成!男子眼中雷芒一閃而逝!
他伸出的手掌并未去觸碰弓弦,而是虛空遙遙一指那漂浮在空中的風鈴長弓!仿佛有無形絲線牽引,那桿承載著雷霆之力的白銀長槍發出一聲興奮的嗡鳴,槍尖調轉,穩穩地懸浮在了長弓的“箭槽”位置之上!
姜叔深吸一口氣,沉腰坐馬!左臂如鐵鑄般伸向風鈴長弓的前端,如同支撐弩床!右臂筋肉賁張,右手五指如鉤,死死扣住了那仿佛由青色琉璃構成的、半實質化的弓弦!足尖發力,單腳猛然踏出,腳掌穩穩踏在弓身下方的地面上,手臂力量鼓動,將弓弦緩緩拉開。
滋啦啦——!!!!!
璀璨奪目的銀色電光如同受到了致命的誘惑,比剛才強盛十倍不止地從四面八方瘋狂匯聚而來!它們不再是細微的銀蛇,而是變成了一道道粗壯耀眼、劈啪作響的電弧鎖鏈,嘶鳴著狂野的纏繞上了銀白色的長槍!銀色雷霆與青色風息逐漸在槍身上激烈交融、壓縮、再壓縮!槍尖白刃處,一點濃縮到極致的、令人眼皮狂跳的熾白雷芒擴散開來,將周圍的煙塵都排斥開一個純凈空間!一股足以毀滅一切的恐怖能量波動如同實質的重壓,以風鈴長弓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轟然擴散!街邊那些尚未完全倒塌的建筑殘骸在無形的能量風暴壓迫下,如同朽木般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凝滯。
遠處的轟鳴與碰撞聲變得遙遠而模糊。
沉悶的撞擊聲、怪獸的狂吼聲越來越近!
咚!咚!咚!
每一次巨物踏地的聲音都如同沉重的戰鼓,敲擊在每一個幸存者的心臟上!被老熊死死糾纏、且戰且退的巨獸荒獸那龐大猙獰的身軀,帶著毀滅性的力量波動和漫天飛揚的塵土,終于進入了視野中的最佳打擊范圍!它每一次移動,地面都在微微震動,被老熊巧妙引導至此!
“動手!”老熊飽含力量又帶著劇烈喘息的聲音如同號角,在通訊器響起的同時,如同驚雷般在男子的耳邊炸響!
“ふぇんgぇいちぇこんg[風雷掣空!]”
男子眼中精芒一閃,猶如利劍出鞘!一聲帶著必殺信念的暴喝,如同斬斷天地枷鎖的裁決之音!
緊繃到極限的青芒弓弦,在下一瞬間被那只灌注了沛然巨力的手臂驟然松開!
嗡——!!!!
弓弦彈開瞬間爆發出的巨大能量推動著那桿纏繞著風雷之力的長槍!長槍化作了一道直徑過寸、長度超過兩米的、拖著長長炫目尾焰的熾白色能量光束!它所過之處,時間與空間仿佛都產生了瞬間的扭曲!空氣中殘留著一道燃燒空氣產生的長長、筆直的白痕!沒有聲音——或者說,速度太快,聲音被遠遠拋在了后面!
噗嗤——!!
那刺目的、充滿毀滅氣息的白光沒有絲毫遲滯,精準無比地貫入了蝎尾銀背大猩猩那覆蓋著厚厚蛇鱗、鼓脹肌肉的心口位置!堅固的蛇鱗、虬結的肌肉、粗壯的骨骼,在這融合了風之加速與雷霆極致破壞的滅世一槍面前,脆弱得如同熱刀下的黃油!
噗嗤!滋啦——!!!
又是一個更加刺耳的貫穿聲緊隨其后!熾白光束毫無阻礙地自蝎尾銀背大猩猩后背心口偏左的位置悍然透出!留下一個令人頭皮發麻的、人頭大小的恐怖貫穿血洞!洞口的邊緣,閃爍著狂野的電弧,焦黑一片,縷縷青煙伴隨著令人作嘔的焦糊肉味飄散出來。那些被貫穿的內部組織,不是被炸碎,而是被瞬間氣化或碳化成渣!
銀白色光束洞穿目標后去勢不止,如同燒紅的烙鐵插入冰塊,在遠方一棟傾斜搖搖欲墜的七層居民樓墻體上留下一個深不見底的坑洞,隨即能量才消散,露出里面依舊槍刃微微泛紅的銀槍本體。
“嗷嗚——!!!!”
時間似乎在此刻短暫恢復流動。巨獸發出了震徹整個西區的、充滿無盡痛苦、憤怒、驚駭和一絲絲難以置信的凄厲慘嚎!那震天動地的吼叫聲戛然而止。它那龐大如山的身軀劇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徹底失去所有力量支撐,眼中瘋狂的血紅色如同被掐滅的蠟燭般瞬間熄滅,只留下死寂的灰敗。龐大的身體僵硬地、沉重地向后轟然倒下!
轟隆!!!!!
地面再次發出沉悶的呻吟,掀起一片巨大的塵埃。這個剛剛還毀滅整條街道、殺戮無數的恐怖巨獸,生命在那一槍貫入的瞬間便已徹底終結,死得不能再死!
遠處。
嗡!
長槍發出一聲清越的嗡鳴,如同有生命般倒飛而回,在空氣中劃過一道銀亮軌跡,精準地落入一只戴著銀甲護手的大掌之中。男子隨手一挽,槍身劃過空氣,幾縷殘存的雷芒在槍尖跳躍閃爍,發出輕微的滋啦聲。他收槍而立,白袍無風自動,挺拔的身影在廢墟和硝煙中顯得如此卓爾不群。
他轉過身,并沒有立刻看向虹姨和雷恩,而是用沉靜的目光迅速掃過狼藉一片的戰場,隨后才穩步向抱著雷恩的朝虹走來。他一邊走,一邊利落地將長槍收入身后卡鞘內,動作干凈利落。
走到近前,他伸手小心翼翼地從朝虹懷里接過雷恩小小的身體。入手輕盈,卻能感受到孩子輕微的顫抖。他微微低頭,頭盔下露出溫和的笑容,聲音低沉卻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輕輕拍著雷恩的后背:“好了,雷恩,小怪獸被打倒了。別怕,快回去找你爹娘吧。這里還很危險,你不適合待在這兒。” 他動作輕柔地替雷恩擦了擦臉上未干的淚痕和沾染的灰塵。
“嗯!謝謝江叔!謝謝虹姨!” 雷恩用力點點頭,大眼睛里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慶幸和對眼前這位江叔、虹姨深深的信賴。
這個江叔(他記不清具體名字,因為名字老長老長了,但爹娘叫他老江,他自然稱呼為江叔),他太熟悉了!每年春節前夕,當家家戶戶張燈結彩時,江叔總會率領著幾個親如兄弟的隊員,提著大包小包他渴望已久的嶄新玩具、精美畫冊、還有甜滋滋的糖果,風塵仆仆地準時敲響他家的房門。
父親總會笑呵呵地迎上去,有時還會不輕不重地在某個隊員胸口或老江肩頭搗上一拳,笑罵道:“又來這么晚!路上堵成鬼了是吧?快進來暖和暖和!”一邊忙不迭地把人往暖和的客廳里拽。母親則快步上前接過禮物,雖然嘴上絮叨著“哎呀,每次都帶這么多東西干嘛?家里還缺嗎?讓你們破費……下次人來了就行!啥都不用帶!”,但那眼底的暖意和心疼是藏不住的。有時,母親的目光掃過隊伍,看著某張熟悉的面孔今年沒有出現,她的手會微微停頓一下,眼神悄然黯淡,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輕得似乎只有她自己能聽到:“唉…今年又沒了一個…”語氣里是濃濃的惋惜與哀傷。
年夜飯永遠是雷恩最期待的時刻之一。母親和虹姨在廚房里忙碌得像兩只旋轉的陀螺,各種誘人的香氣從廚房門縫里爭先恐后地鉆出來。雷恩扒在門口,能聽到里面傳來的壓低聲音的歡快交談和銀鈴般的笑聲,當然也夾雜著一些他不感興趣的大人話題(比如某個商場打折啦,哪個明星又分手啦)。
而餐廳里,老江則和父親早已推杯換盞,臉紅脖子粗地劃拳行令,爽朗的笑聲幾乎要掀翻天花板。花生米撒得到處都是,酒杯里流淌著金黃的酒液。他們會大聲討論著那些在雷恩聽來如同天書的“國家大事”和“民生福祉”,說到激動處,桌子被拍得砰砰作響。
母親總會適時沖進餐廳,叉著腰,佯怒地揪住父親的耳朵,嗔道:“老頭子!少喝點!酒又不是不要錢!老江他們明天還有事情呢!”說是說,手上卻動作麻利地替他們把空掉的酒杯又滿上,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當父親和江叔最終都被喝得面紅耳赤、醉眼朦朧、舌頭打結時,母親便會一邊無奈地埋怨著“都老大不小的人了,還跟一群小孩似的”,一邊指揮著還算清醒的隊員們把東倒西歪的老江他們扶進屋中休息。雷恩則會非常乖巧地拿起小小的抹布,踮著腳幫母親擦拭油膩膩的桌面,把灑落的花生米一顆顆撿回碗里。
那些關于家國社稷的宏大敘事,那個年紀的雷恩懵懵懂懂,似懂非懂。他能真切感受到的,是年夜飯喧鬧卻無比溫暖的氣氛,是父親和江叔之間那種無需言表、濃烈如酒的情誼,是母親和虹姨如同姐妹般無間的默契合作,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在喧囂之下潛藏的深厚安穩。那是一家人團圓的幸福,是他童年記憶中一股璀璨的暖光。
當然,也有悲傷的時刻。那個在雷恩四歲那年,俯下身,用溫暖的大手摸摸他的頭,微笑著遞給他一柄親手雕刻、打磨得無比光滑帥氣的木劍,陪他在院子里“英勇作戰”了大半個下午、笑聲朗朗的陽光大哥哥,是雷恩心中最初關于鄰家大哥哥的美好想象。
可是五歲那年的年夜飯,那張笑臉,那把木劍的主人,卻沒有出現在熟悉的隊伍里。父親和江叔的神情都格外凝重,甚至帶著一絲壓抑的悲傷,他們只是語氣低沉地說:“鳴哥哥……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不回來了……”那天,小小的雷恩第一次嘗到了什么叫“永別”。他沒哭鬧,只是默默地抱著那柄木劍,把自己關進了臥室。任憑外面年夜飯的歡聲笑語傳到耳朵里,卻始終也走不進心里。他只是抱著木劍,縮在床角,眼淚無聲地吧嗒吧嗒掉在劍柄上,最終在窗外零星的爆竹聲中沉沉睡去,夢里似乎又看到了那個愛笑的大哥哥在陽光下的身影……
目送雷恩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巷子盡頭那扇熟悉的雕花鐵門內,銀甲肅穆的江叔和溫婉堅定的虹姨交換了一個眼神。無需言語,那眼神中包含了對安全的確認、對雷恩的牽掛,還有迅速投入下一場戰斗的毅然。
江叔伸手再次握緊了背后的槍柄,朝虹的雙手也瞬間環繞起青色的風旋。兩人同時轉身,步伐堅定,向著遠處正與“老熊”合力抵擋著新一波如同潮水般涌來的小型獸群的隊友匯合。沒有任何遲疑,六道身影如同刺入戰場的利刃,義無反顧地撲向新的獸潮漩渦中心!硝煙再次遮蔽了他們沖鋒的身影。
雷恩安全進家后,拉著父母的手,顧不上換鞋,急切又帶著一絲后怕地跑到二樓面向街道的陽臺窗邊。父親輕輕推開窗簾,三人齊齊從縫隙中望去,目光在彌漫的煙塵和遠處沖天的火光中,急切地尋找著。
穿過殘垣斷壁和可怖的獸群,雷恩的眼神瞬間鎖定!是江叔!他剛將長槍從一個蛇形怪物體內抽出,銀白長槍挽出一抹優美的銀弧,帶起一溜暗藍色的血珠!隨后,他毫不猶豫的與剛轟塌了一堵殘墻的老熊、操控著風刃不斷切割騷擾的虹姨,以及其他幾位或熟悉或陌生的隊友匯合,六人組成一個堅實的三角陣型,如同礁石迎向由數只不同形態的猙獰生物組成的恐怖洪流!
看著那道剛以驚艷絕倫的一槍擊殺巨獸,此刻又毫不猶豫地轉身投入更加混亂兇險、如同血池地獄般的殘酷搏殺中的偉岸身影,九歲的少年心臟第一次因除了恐懼和玩耍興奮之外的原因而劇烈跳動!那感覺陌生又熾熱,仿佛胸口揣了個滾燙的小太陽,又像有什么沉甸甸、充滿了力量的東西在心底深處悄悄炸開、生根發芽。
那身影不像神話中金光閃閃、不染塵埃的仙神,甚至他的銀甲上還沾染著塵土和深色的獸血污跡。但在少年此刻的眼中,這個頂著硝煙、以血肉之軀守護著廢墟之城的身影,卻比任何神話傳說都更真實、更耀眼!他沉穩有力的步伐踏在碎石上,每一步都仿佛丈量著勇氣;每一次長槍刺出都帶著電光的利嘯,精準、致命,充滿了力與美的震撼;每一次騰挪閃避、與隊友的完美配合,都展現出一種無可匹敵的強大和從容!即使在四面楚歌、強敵環伺中,他的背影也依舊如擎天之柱,散發著令人無比安心的光芒!
少年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視線如同被磁石吸引,貪婪地、用力地捕捉著那身影的每一個動作細節:側身躲閃時翻飛的白色衣角、格擋重擊時槍桿彎曲出的驚人弧度、擰腰轉身時鎧甲反射出的血火交織的光澤……這一切都被少年深深烙印進腦海的最深處。他的呼吸屏住了,兩只小手緊緊握成拳頭,一股滾燙的、混雜著崇拜、向往、激動、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想要靠近那份力量的灼熱情緒,如同巖漿般在他的胸膛里猛烈翻涌、沖撞!
那一刻,懵懂少年模糊混沌的心田,被一道照亮迷霧的驚雷猛然劈開!一顆無形無質、卻重逾千鈞的種子,被那只握著染血銀槍的巨手,狠狠摁進了最柔軟也最深處的心房土地!這顆種子的內核,用無數在災難面前折腰、在痛苦中沉淪的靈魂都無法理解的純粹信仰淬煉而成——名為“英雄”!
這顆種子如此微小,卻蘊含著足以貫穿時空的意志。它將在少年漫長而未知的人生旅程中,默默蟄伏。或許,洶涌的世俗洪流會裹挾著它一同沉淪,欲望的淤泥會重重覆蓋其上;或許,無情的歲月齒輪會將其碾碎成塵,埋入名為“遺忘”的厚厚冰層之下,萬年凝固。
但,它永不消亡!
因為它誕生于最絕望的黑暗所映射出的光明,銘刻于一個靈魂初次領悟守護意義的瞬間。它是一份血脈相傳的印記,一段不朽誓言的投影。只要那最初的光芒曾刺透心防,只要那份為他人背負命運的勇氣曾點燃心火,這顆種子就永遠不會真正死去!
它可能沉入夢境的深泉,化身少年成長中一次次莫名的心悸與仰望;它可能融入流淌的血液,在人生每一個需要抉擇的路口化作無言的信念支柱。
直到有那么一天——
或許是在一座傾頹的大廈前;
或許是在一個冰冷的、伸向弱者的屠刀下;
或許是在萬籟俱寂,唯有他獨自立于深淵邊緣的絕境時刻…
一股早已沉寂、卻又熟悉無比的暖流,會毫無征兆地從胸腔最深處涌出,如同久旱逢霖!那顆塵封的種子,將無視一切阻礙,在責任與勇氣的呼喚下,悍然沖破歲月的凍土,粉碎命運的桎梏!
它將不再是種子!
是一道撕裂長夜、震撼八荒的雷霆!
是一桿洞穿無盡黑暗,守護心中所愛的——不屈銀槍!
是一顆以繁茂枝葉庇護眾生,以豐沃果實滋養世間的參天巨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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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表示靈咒的特殊性
本小說將統一采用日英混合
以此作為靈咒的表達方式
靈咒后面的[ ]框內是翻譯
另:
本小說是為個人OC所寫的幻想文
請勿與現實交匯或代入
更請勿模仿本文中任何行為
注:
聽從群友建議
加入了一定的修辭
重新改寫了初版內容
原文有一萬字
改寫后四萬字
刪減后兩萬字
這絕對不是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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