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山的暮春細(xì)雨中,洛清河倚在竹窗下,指尖輕輕撫過陳浩的「清蓮鎖」拓印。玉簡上的仙術(shù)紋路在靈力下泛著微光,卻在觸及她掌心的魔氣結(jié)晶時,突然滲出黑血——那是清昱長老殘留的赤鱗咒印,如附骨之疽般纏繞著陳浩的靈脈。
「阿浩在長青宗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她輕聲道,玉簡在膝頭投下冷冽的光,「清昱表面歸順,實則用「血契」控制著所有激進(jìn)派弟子,而他的背后...」
「是星衍子的殘魂。」陳瀟瀟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抬手將溫?zé)岬乃幈K放在案頭,袖口露出新添的修羅紋身,「昨夜我潛入仙界中樞,在「天衍殿」發(fā)現(xiàn)了他寄存靈識的「聚魂燈」。」
洛清河轉(zhuǎn)身,看見他鬢角新添的白發(fā),心中泛起酸澀。自上次時空回溯后,陳瀟瀟的本源魔氣尚未完全恢復(fù),卻仍強(qiáng)撐著替陳浩清除咒印。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觸到掌心新結(jié)的繭——那是連日煉制解藥留下的痕跡。
「別再勉強(qiáng)自己了,」她低語,「你的魔氣損耗太多,再這樣下去...」
「沒有「再這樣下去」,」他打斷她的話,指尖輕輕拂過她眉心的清蓮痣,「三日后便是仙界「蟠桃盛會」,清昱會在宴上對阿浩動手。這次,我要親自送他上路。」
洛清河一驚:「蟠桃盛會是仙界百年大典,各族齊聚,你若貿(mào)然前往...」
「正因如此,才是最好的時機(jī)。」陳瀟瀟的眼神冷如刀鋒,「星衍子殘魂寄身清昱,必定會在大典上啟動「滅世棺」殘片。而我們,要在他動手前,徹底終結(jié)這場千年陰謀。」
三日后,仙界「朝天闕」張燈結(jié)彩,蟠桃的甜香混著檀香彌漫空中。陳浩身著長青宗弟子服飾,袖中藏著陳瀟瀟煉制的「破魔符」,掌心的雙魚紋卻異常平靜——這反常的寧靜,反而讓他心生警惕。
「陳浩師弟,清昱長老喚你前去。」同門弟子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少年跟著那人轉(zhuǎn)過回廊,卻在踏入偏殿的瞬間,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那是「血手修羅」獨(dú)有的腐尸氣息。
偏殿內(nèi),清昱坐在首座,面前擺著兩杯酒,杯中倒映著陳浩警惕的臉:「坐吧,老夫有話問你。」
陳浩施禮落座,余光掃過殿內(nèi)陳設(shè),發(fā)現(xiàn)所有窗戶都被「隔音符」封鎖,墻角的盆栽里埋著赤鱗骸骨。清昱抬手舉杯,酒液中隱約可見細(xì)小的蠱蟲蠕動,正是能控制靈識的「心奴蠱」。
「聽說你母親的情蠱已解?」清昱的聲音里帶著試探,「真是可喜可賀。」
陳浩握緊酒杯,雙魚紋在掌心凝聚成盾:「多謝長老關(guān)心,母親已無大礙。」
「那就好,」清昱忽然變臉,酒杯砸向地面,「省得你分心!」
蠱蟲破土而出,化作血色鎖鏈纏向陳浩。少年揮劍斬落,卻見清昱的臉在血霧中裂開,露出底下星衍子的猙獰面容——老者竟用禁術(shù)「奪舍」了清昱,此刻正操控著他的肉身!
「混沌之體果然名不虛傳,」星衍子的聲音從清昱口中溢出,「不過今日,你插翅難飛!」
陳浩感覺靈識被鎖鏈拉扯,雙魚紋竟無法穿透血霧。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黑色刀光破窗而入,陳瀟瀟的身影如魔神降世,戰(zhàn)旗在身后展開,旗面上的「衡」字圖騰竟在此時化作「殺」字。
「星衍子,」他的聲音像是從地獄傳來,「千年前你算計初代圣女,十年前你害洛清河,今日,我要你灰飛煙滅!」
星衍子操控清昱的肉身遁走,卻被陳浩的陰陽翼攔住去路。陳瀟瀟揮刀斬落,竟在血霧中發(fā)現(xiàn)無數(shù)細(xì)小的「命魂絲」,每一根都連接著仙界長老的靈識——原來星衍子早已用禁術(shù)控制了半數(shù)仙界高層!
「父親,小心!」陳浩驚呼,「他要引爆命魂絲,與我們同歸于盡!」
陳瀟瀟立刻布下魔氣屏障,卻見星衍子的虛影在屏障外冷笑:「陳瀟瀟,看看你的身后!」
洛清河的身影出現(xiàn)在殿門口,臉色蒼白如紙,心口插著清昱的「誅魔劍」——那劍上刻著陳浩的生辰八字,竟能穿透混沌之力的防護(hù)。
「母親!」陳浩感覺心臟被攥緊,雙魚紋不受控制地暴走,「你怎么會...」
「阿浩,對不起...」洛清河的聲音微弱,「清昱用「移魂術(shù)」假扮成我...」
陳瀟瀟感覺魔氣沸騰,戰(zhàn)旗在憤怒中化作萬千利刃,將星衍子的虛影徹底絞碎。清昱的肉身倒地,露出藏在袖中的滅世棺殘片,殘片上的魔后虛影竟對著他們露出詭笑。
「不!」陳浩撲向洛清河,卻見她胸前的血跡逐漸變黑,那是命魂絲斷裂的征兆。陳瀟瀟顫抖著抱住她,發(fā)現(xiàn)她的靈識正在急速消散,竟與滅世棺殘片產(chǎn)生共鳴。
「陳瀟瀟,」洛清河的指尖撫過他的臉,「別難過...還記得我們的「永恒」棋局嗎?」
戰(zhàn)旗在悲痛中劇烈震動,陳瀟瀟忽然想起初代圣女的遺言。他咬牙祭出本源魔氣,與陳浩的混沌之力融合,竟在洛清河心口凝成一枚「命魂珠」,將她的靈識牢牢鎖住。
「帶她去魔界血池,」他對陳浩道,「用我的戰(zhàn)旗為引,或許...還有救。」
少年點(diǎn)頭,展開陰陽翼飛向魔界。陳瀟瀟握緊滅世棺殘片,眼中的殺意幾乎凝成實質(zhì)——他知道,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為他千年前的疏忽,讓星衍子有了可乘之機(jī)。
「星衍子,」他低語,「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揪出來,為洛清河,為初代圣女,為所有因你而死的人報仇。」
魔界血池畔,陳浩小心翼翼地將洛清河放入血玉棺。陳瀟瀟的戰(zhàn)旗化作鎖鏈,將滅世棺殘片與血池封印相連,竟引出池底的千年魔氣。洛清河的靈識在命魂珠中輕輕顫動,像是感受到他們的心意。
「母親,你一定要醒來,」陳浩輕聲道,「父親已經(jīng)很累了,他需要你...我們需要你。」
陳瀟瀟站在血池邊,看著池中翻涌的魔氣,忽然想起洛清河曾說過:「真正的強(qiáng)大,不是征服,而是守護(hù)。」他握緊戰(zhàn)旗,在心中默默發(fā)誓——這次,他一定要守護(hù)好她,守護(hù)好他們的家,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
血池深處,滅世棺殘片逐漸融化,與洛清河的靈識產(chǎn)生奇妙的共鳴。陳瀟瀟和陳浩同時感覺心口一震,看見洛清河的靈識竟在命魂珠中凝結(jié)成實體,緩緩睜開眼睛。
「你們...」她的聲音帶著疑惑,「我這是...」
「母親!」陳浩喜極而泣,「你終于醒了!」
陳瀟瀟輕輕抱住她,感受著懷中的溫度,終于露出釋然的笑:「歡迎回來,我的愛。」
洛清河看著眼前的父子,忽然明白,無論經(jīng)歷多少生死考驗,他們的愛始終是她最堅實的依靠。她抬手撫過陳瀟瀟的白發(fā),輕聲道:「以后,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嗎?」
「好,」陳瀟瀟點(diǎn)頭,「再也不分開。」
血池上方,一道金光沖天而起,竟是滅世棺殘片與混沌之力融合,化作一枚刻著「緣」字的棋子。陳浩接過棋子,感覺其中蘊(yùn)含著六界本源之力,或許,這就是命運(yùn)送給他們的禮物。
仙界中樞,星衍子的殘魂躲在「天衍殿」深處,看著手中逐漸熄滅的聚魂燈,終于露出絕望的笑。他知道,自己的千年謀劃終究敗給了人間真情,而陳瀟瀟一家三口,將成為六界和平的守護(hù)者。
蒼梧山的梅林中,洛清河站在竹屋前,看著陳瀟瀟和陳浩在棋盤前對弈。春風(fēng)拂過,帶來遠(yuǎn)處六界坊市的喧囂,一切都顯得如此寧靜而美好。
「這一局,叫「圓滿」。」陳浩落下棋子,黑白二色在棋盤中央形成完美的圓環(huán)。
陳瀟瀟和洛清河相視而笑,他們知道,六界的紛爭或許永遠(yuǎn)不會徹底終結(jié),但只要他們在一起,就有勇氣面對任何挑戰(zhàn)。因為他們的愛,就是六界最強(qiáng)大的力量,是永遠(yuǎn)不會熄滅的希望之光。
(第十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