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跟我報信兒啊？”我揭開袖子胳膊上是觸目驚心的傷痕和淤青，“我和她娘倆有仇。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說完，我抱著元元，平靜地轉身離開。身后，

傳來李彪壓抑著暴怒的低吼和臺球廳里驟然響起的、充滿戾氣的議論聲。幾天后，

王婆子鼻青臉腫、一瘸一拐地回來了。她頭發凌亂，新做的的確良褂子被撕破了好幾道口子，

一只眼睛腫得只剩下一條縫。她驚恐萬狀，如同驚弓之鳥，看見我時，

那僅剩的一條縫里射出刻骨的怨毒，卻再也不敢像從前那樣破口大罵，

甚至連看都不敢多看元元一眼，只是縮在自己房里，整日里瑟瑟發抖，

嘴里神經質地念叨著：“別找我……錢不要了……別找我……”【5】家里的氣氛陡然變了。

劉宗平變得沉默寡言，眼神躲閃，偶爾看向我時，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

仿佛我是什么披著人皮的惡鬼。王婆子徹底成了驚弓之鳥，連吃飯都只敢夾自己面前的咸菜，

再也不敢對我和元元指手畫腳。籠罩在這個家上空多年的暴戾和壓抑，

被一種更深沉、更詭異的死寂所取代。我冷眼看著這一切，心中毫無波瀾。這只是開始。

我白天依舊沉默地操持著家務，像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但每一個深夜，

當元元在我身邊發出均勻香甜的呼吸聲，我便在昏暗的油燈下，拿出藏好的紙筆，

開始一筆一劃地規劃。前世的記憶就是我的金礦。我知道哪里的早市人流最旺，

知道什么小東西在什么季節最緊俏，知道鎮上哪家批發市場的老板最實誠。

我算著手里僅有的、從牙縫里摳出的幾塊錢，計算著每一分成本，規劃著最微小的起步。

機會終于來了。鎮上要趕一個大型的廟會。我拿出所有積蓄，

又偷偷當掉了結婚時那枚早已褪色的假金戒指，換來了可憐巴巴的一小筆啟動資金。天不亮，

我就背著還在熟睡的元元，

著連夜趕制出來的、花花綠綠的幾十個簡易布藝頭花和幾大串用彩線編織的鑰匙扣、小掛件，

擠進了廟會熙熙攘攘的人潮。叫賣，需要勇氣。面對形形色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