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絲波瀾溢出。她的目光穿透昏暗，直視著阿蘅的雙眼，

那眼神深邃得仿佛能看透前世今生：“唱你留下的那些過往？唱得他……忘了歸途，

也斷了往生路。”她將陶碗穩(wěn)穩(wěn)地放在阿蘅面前那張布滿裂紋的木桌上。碗底與桌面接觸，

發(fā)出一聲輕微的悶響。“你早該渡河了。”柳婆婆的聲音不高，卻像一記重錘，

狠狠砸在阿蘅心上。她看著那碗深不見底的湯藥，

又看看自己懷中那個被淚水無數(shù)次浸透的錦囊，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婆婆……這湯……是給他……”阿蘅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給他引路。

”柳婆婆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蒼涼，“也是給你自己解脫。

”她的目光落在阿蘅懷中的錦囊上，“執(zhí)念不化，他如何渡江？沉舟側畔，唯有放下，

方是歸途。”沉默的船家，你渡誰過江？阿蘅看著那碗深褐色的湯藥，

又低頭看著自己懷中那個沉甸甸的錦囊。柳婆婆的話像冰冷的河水，漫過她的心。執(zhí)念不化，

他如何渡江？原來那在忘川上沉默擺渡的船家，等的不是亡魂，而是生者的釋然。曲水彎彎，

陌上誰家。阿蘅抱著錦囊和那碗沉重的湯藥，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在回家的泥濘路上。

天色更加陰沉，鉛灰色的云層仿佛隨時會壓垮整個村莊。村口那方淺淺池塘的水面，

倒映著灰暗的天光，死氣沉沉。池塘邊，幾戶人家的煙囪里，

正升起幾縷被濕氣壓得直不起腰的炊煙，歪歪扭扭地融入鉛灰色的天幕。哪一程琴聲，

彌散了天光？不知哪家飄出一兩聲斷續(xù)不成調的琴音，更添幾分凄涼。推開院門，

熟悉的死寂撲面而來。阿蘅徑直走到院中那棵飽經風霜的老槐樹下。十年前，

那個穿著洗得發(fā)白戰(zhàn)袍的年輕身影，就是在這里，將空空的錦囊埋入土中，

也埋下了一個纏繞十年的死結。樹根盤虬，像無數(shù)只從地獄伸出的、緊緊抓住過往的手。

她將那個粗陶碗小心地放在樹根旁一塊相對平整的石頭上。深褐色的湯藥在碗中平靜無波，

像一面映照著幽冥的鏡子。然后，她深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