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關的晨光刺破云層時,蕭寒正蹲在演武場邊擦拭橫刀。刀刃映出百夫長楊烈的身影,那人抱著臂站在三丈外,目光如刀。
“昨夜北狄游騎劫了糧道。”楊烈踢起一塊碎石,“三十個兄弟的尸首被掛在旗桿上。”
周圍新兵們噤若寒蟬。蕭寒想起張二牛說過,楊烈的弟弟正是死在那次劫殺中。他將橫刀插入沙土,指尖摩挲著刀柄上的防滑紋路——那是他昨夜用石頭刻出來的。
“你說你殺過十七個北狄人。”楊烈忽然拔刀,刀身嗡鳴,“證明給我看。”
新兵們驚呼后退。蕭寒抬頭,看見刀鋒劈來的軌跡,身體卻先于思考做出反應——側身、扭腕、抄起地上的木槍,槍桿在掌心轉了半圈,精準點在楊烈手腕麻穴。
橫刀當啷落地。全場死寂。
楊烈盯著他,忽然大笑:“好小子!但光會打架不夠——今晚帶你的伍去把糧道搶回來。”他扔來一卷羊皮地圖,“北狄人在飛鷹峽設了埋伏,敢去嗎?”
蕭寒展開地圖,目光落在峽谷出口的“風蝕柱”標記上。現代軍事地圖的判讀經驗涌來,他指尖劃過等高線,忽然問:“有多少石灰?”
楊烈挑眉:“庫房還有兩噸。你要用來砌墻?”
“不,用來殺人。”蕭寒卷起地圖,“再給我二十個會做陷阱的兄弟,子時前我要三百個石灰包。”
子時三刻,飛鷹峽的風突然變急。蕭寒趴在懸崖上,看著北狄營地的篝火在風中明滅。身旁的張二牛咽了口唾沫:“什長,這法子真能成?”
“記得我教你的‘懸石陣’嗎?”蕭寒拍拍他肩膀,指向峽谷兩側的巨石,“風蝕柱看起來堅固,實則內部中空。等會你帶十人去砍斷支撐木,剩下的人跟我去埋石灰包。”
新兵們雖疑惑,卻動作迅速——三日前蕭寒用石灰粉救過他們的命,此刻對他有種近乎盲從的信任。當第一聲馬嘶傳來時,三百個石灰包已埋在峽谷出口的沙層下,用枯草偽裝成普通沙地。
“來了。”張二牛壓低聲音。北狄騎兵的輪廓在月光下浮現,足有兩百騎之多,馬蹄揚起的沙塵中,隱約可見隊伍中央的糧草車。
蕭寒摸向腰間的火折子,忽然瞥見自己掌心的螭龍紋在夜色中微光流轉。腦海中響起低沉的鐘鳴,這次他聽清了后半句:“得玉璽者,可御萬軍。”
“點火!”
火箭劃破夜空,落在峽谷兩側的灌木中。北狄人驚覺中計,卻見兩側懸崖上滾下無數巨石——正是被砍斷支撐木的風蝕柱。騎兵陣型大亂,前頭的人想退,后頭的人卻被糧草車堵住退路。
“撒石灰!”
二十個新兵同時拉動繩索,埋在沙下的石灰包爆裂開來。西北風卷著白色粉塵撲向峽谷,北狄人睜不開眼,戰馬受驚嘶鳴,鐵蹄踩碎了尚未燃燒的灌木。
蕭寒握著橫刀躍下懸崖,刀光閃過,割開最后一輛糧草車的韁繩。張二牛帶著人將火把扔進車里——不是糧食,而是捆扎整齊的馬草。
“跑!”他拽著張二牛躲進巖縫,看著火焰順著風勢席卷整個峽谷。北狄人在石灰與烈火中掙扎,慘叫聲此起彼伏,卻連敵人的影子都看不見。
“什長!”張二牛指著峽谷深處,“看!”
火光中,幾個身著獸皮的身影跳起詭異的舞蹈,手中骨笛吹出刺耳的音調。蕭寒瞳孔驟縮——那是北狄薩滿,傳說中能召喚風沙的玄術師。
他摸向腰間的狼頭短刀,刀鞘上的圖騰與薩滿的服飾紋樣突然共鳴。掌心的螭龍紋發燙,他本能地舉起短刀指向薩滿,只見刀身上映出玉璽的虛影,竟與薩滿頭頂的風沙漩渦形成對峙。
“殺了他們!”蕭寒大吼。新兵們愣了愣,隨即舉起弓箭。薩滿們的風沙術在玉璽虛影前寸步難行,箭矢穿透他們的喉嚨時,天空突然降下暴雨,澆滅了峽谷中的火焰。
黎明時分,楊烈看著峽谷中橫七豎八的尸體,目光落在蕭寒手中的狼頭短刀上:“北狄左賢王的親衛才有這圖騰。你殺了他的人?”
蕭寒擦去刀上血跡,想起昨夜暴雨中,那些薩滿尸體下露出的青銅羅盤,羅盤中央刻著的,正是傳國玉璽的紋樣。
“不止。”他望向北方草原,暴雨沖刷著峽谷的石壁,露出半幅古老巖畫——畫中一人持璽而立,腳下是臣服的狼群。
楊烈忽然壓低聲音:“朝廷派了特使來,說是要找傳國玉璽。蕭寒,你掌心的紋路……最好別讓外人看見。”
遠處的雁門關傳來鐘聲,蕭寒握緊短刀,只覺掌心的螭龍紋在雨中蠢蠢欲動。他知道,這一仗只是開始——北狄不會善罷甘休,而朝堂的陰謀,恐怕比草原的風暴更可怕。
“張二牛,”他轉身看向同袍,“從今天起,教兄弟們練一種新陣型——就叫‘雁翎陣’。”
雨越下越大,新兵們在雨中重整隊列。蕭寒抬頭望向龍首山方向,那里云霧繚繞,仿佛有一雙眼睛在俯瞰眾生。他摸向胸口,那里藏著從薩滿身上扯下的骨符,骨符背面刻著八個古字:“玉璽現,修羅臨,天下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