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心疼壞了,蹲下來抱我起身。
就在我們二人要往外走的時候,小丫鬟回來了,卻不見沈媽。
娘也不攔我,只說,“別去了,已經火化了。”
外室的門開著,隱隱有一股煙塵味鉆入鼻中。
我胸口頓時堵了一般,怎么都呼吸不過來。
我的孩子,我素未謀面的孩子!
我一手抓著自己的喉嚨,想要暢快地呼吸。
另一手朝娘的方向伸去。
我不明白,娘從前說過,哪怕接生出死胎,她也會幫胎兒清理干凈,詢問主人家作何打算。
可怎么到了我的孩子,她的孫兒,她就能如此狠心,不讓我看一眼就火化了呢?
意識在模糊的邊緣徘徊,我聽到的最后一個聲音,是夫君大叫喊大夫。
距離我生產那天,已經過去了十日。
無論是家里的大夫,還是外面有名的醫官,都說我氣急攻心,心肝脾腎各處均有嚴重虧損,叮囑務必臥床好生調養。
娘每日都帶著各色貴重補藥來看我,我一面都沒見。
公婆身患頑疾,在我與夫君成婚當年,便藥石無醫,撒手人寰了,所以夫家這頭是沒有長輩來為我的孩子討公道的。
而夫君,則與我一樣,心痛難當,更何況我現下的狀態,更是讓他放心不下,無暇顧及其他。
于是我在心里細細盤算,現下能指望的便只有我爹了。
爹娘只有我這么一個女兒,捧在手心里養大,除了天上的星星,水里的月亮,我要什么,他們都給我。
娘或許瘋了,但是爹爹一定不會那么糊涂,他游方州府,懸壺濟世,絕不可能讓如此荒唐的事發生在我的身上。
半月后,爹終于回來了。
我的身子在夫君的悉心照料下,也好了個七七八八。
我一早派了人將爹接入府中,杜絕讓他與娘先見面的機會。
爹見我的第一面就說要見孩子,我未語淚先落,將事情原原本本與爹交待了個干凈。
爹一聽,自然要替我做主!
他命人請了家法在廳堂,并吩咐將娘直接帶到韓府。
“心兒,你放心,此事有異,你莫急。”
“保不準是我不在家中這段時間,有巧舌如簧之人從中挑撥,讓你娘干了如此豬油蒙心的混賬事。”
“此番我將你娘帶到韓府,保準讓那起子小人沒有作梗的機會。”
我高興地不知說什么好,拉著夫君一齊給爹磕頭。
孩子,你等著,為娘的一定給你討個說法!
半晌,也不見娘來,我坐不住了,站到大門口去望。
遠處影影綽綽來了幾個人,為首的那個是娘!
我剛要回轉身,告訴爹及夫君,卻又見到娘旁邊還跟著姨母。
該死,就是她,就是她那日不知與娘說了點什么。
事后我曾仔細回想,記得當時,姨母耳語后,娘的神色就變了,手底下的動作也變了。
我忍不住破口大罵,讓姨母滾。
夫君與爹均被我驚動,紛紛前來。
“心兒,你怎么跟長輩講話呢?我就是這么教你的?”
沒想到我娘居然倒打一耙,說我沒規矩。
我心一橫,把我的猜想告訴了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