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顧臻言……”
路燈在裴景軒身后拉出長長的影子，他的心險些就要沖出自己的胸腔。
阿蕪母女好奇地回望了一眼，又很快消失在街角的板栗香中。
顧臻言僵在原地，男人眼底布滿的紅血絲中，是她從未見過的慌亂與執拗。
“臻言……”裴景軒的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嵌進骨頭里，“你為什么走？為什么連一句告別都沒有？”
顧臻言試圖抽回手，三年來那些被刻意壓在記憶深處的畫面突然翻涌上來，顧臻言忍不住生理性反胃。
看著她干嘔的樣子，裴景軒的心被猛地刺痛。
她深吸一口氣，用盡全力讓語氣恢復平靜：“裴景軒，我們之間結束了。”
“結束？”裴景軒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猛地將她拽近，鼻尖幾乎碰到她的額頭，“你一次次求復合，現在說結束？顧臻言，你把我當什么？”
“你既然找到了這里，就應該知道，你只是我的一個任務而已。”顧臻言終于抬起眼，目光穿過他肩頭，“任務完成了，我自然要回來。”
顧臻言的坦然讓裴景軒愣在那里。
“那你對我的那些好，都是演的嗎？”裴景軒的聲音陡然拔高，胸腔里像是有什么東西碎掉了，“你找我求復合也是耍我的嗎？你看著我像個傻子一樣被你騙，很有趣是嗎？”
顧臻言皺起眉。
她從未否認過自己在過程中動了真感情，但那些傷害也是真實存在的。
她別開臉，聲音冰冷，“是你先一次次提分手，用那些事情來折磨我、羞辱我……裴景軒，你有什么資格質問我？”
“我……”裴景軒語塞了。
那些被他刻意美化成“考驗”的行為，此刻在她平靜的陳述里顯得如此不堪。他一直以為自己掌控著一切，卻原來從一開始就活在一個巨大的謊言里。
“放開我。”顧臻言的聲音冷了下來，“我媽還在等我回家吃飯。”
裴景軒下意識地松開手，顧臻言立刻后退兩步，拉開安全距離。她從口袋里掏出鑰匙，打開花店的門，風鈴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看見她真的要走，裴景軒終于慌了，他快步上前，又不敢真的碰到她，“我真的知道錯了……可以給我個機會嗎？”
“臻言……”裴景軒還想再說什么，卻看見顧臻言回頭時，眼神里已經沒有了任何波瀾，像看著一個陌生人。
“裴景軒，我不管你是因為什么來到這里，但是你要清楚，我們兩清了。”她輕輕開口，“請你以后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門“砰”地一聲關上，將裴景軒隔絕在冰冷的夜色里。
他望著玻璃窗后那人忙碌的身影，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原來顧臻言并沒有什么一定要留在他身邊的理由，愛就像空氣，和她相處的時間太久，裴景軒就忘記了自己是在呼吸。
他低頭看著自己空空的掌心，第一次感到如此強烈的恐慌——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那他后來那些洶涌的悔意，又算什么？
“沒關系……沒關系……”裴景軒顫抖著嘴唇，他已經找到她了，剩下的可以慢慢來，只要再次見到顧臻言，一切都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