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步走過去，扶住婆婆的胳膊，柔聲說：“媽，飯做好了，咱先回家吃飯吧。”
路上，她還在不停的罵罵咧咧。
“他們就是眼紅！一個個的裝什么好人！”
我趕緊順著她的話接。
“可不是！他們就是羨慕您，咱不跟他們一般見識！”
“媽，您別氣壞了身子，最近咱少出門，免得被他們影響心情?！?/p>
婆婆冷哼一聲：“對！我才不跟他們計較！”
回到家，婆婆一屁股坐到餐桌前，端起雞湯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這才順過氣來。
晚飯后，她打著哈欠往沙發上一靠，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晚上九點，陳明下班回來了。
陳明皺眉看了眼鼾聲漸起的婆婆。
“不能再這么下去了！她這年紀懷孕，風險太大，得去醫院做個全面檢查！”
他對我說完，走到沙發前輕輕推了推婆婆。
“媽，醒醒，咱們去醫院做個檢查。”
婆婆迷迷糊糊睜開眼，一聽“醫院”倆字，瞬間清醒了。
“不去！好端端的去什么醫院？”
陳明耐著性子解釋：“您這年紀懷孕，得定期產檢，萬一有什么問題”
“呸呸呸！”
婆婆直接打斷他，嗓門一下子拔高。
“你咒誰呢？我身體好得很！醫院那些儀器都有輻射，照多了對孩子不好！”
陳明急了。
“那都是正規檢查，能有什么輻射？媽，您別任性！”
“我任性？”婆婆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手指頭戳著陳明胸口。
“你個不孝子！是不是巴不得我查出點毛病，好讓你媳婦看笑話？”
陳明被懟得后退半步，臉都憋紅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婆婆越說越激動，抄起茶幾上的遙控器就往地上摔。
“我告訴你，誰也別想害我兒子！誰敢逼我去醫院，我就跟誰拼命！”
陳明僵在原地，半晌才頹然地抹了把臉。
“行，不去就不去吧?！?/p>
婆婆冷哼一聲，重新坐回沙發上，抓起毯子往身上一裹，背對著我們不再吭聲。
陳明垂頭喪氣地回了臥室，重重地倒在床上。
第二天一早，婆婆神清氣爽地站在鏡子前，撩起衣擺左看右看。
得意地沖我招手。
“曉曉，你快來看！我這肚子是不是又大了點？”
我走過去，故作驚訝地點頭。
“是啊媽，這孩子長得真快，一看就健康！”
婆婆笑得合不攏嘴，摸著肚子自言自語。
“還是我身體底子好，哪像你們這些嬌氣的小年輕！”
我轉身去廚房端出剛燉好的燕窩。
“媽，趁熱吃，補身體的。”
正說著，門鈴響了。
我去開門，竟是李阿姨拎著大包小包站在門口，臉上堆著笑。
“曉曉啊，我給秀蘭姐帶了點補品，自家親戚從鄉下捎來的，純天然無污染！”
李阿姨把東西往桌上一放，親熱地拉著婆婆的手。
“秀蘭姐，你這氣色可真好！看來孩子一點都不鬧你！”
婆婆被夸得飄飄然，當場拆了一盒阿膠糕吃起來。
“那可不，我家曉曉天天變著花樣給我補！”
李阿姨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婆婆吃飽喝足，伸了個懶腰。
“我出去溜達溜達，消消食。”
她哼著小曲兒出了門。
我正躺在沙發上休息，手機突然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我接起來，電話那頭傳來婆婆驚慌失措的尖叫。
“曉曉！快來！我好像要生了！”
背景音里還有路人雜亂的議論聲.
我猛地站起身，聲音卻異常平靜。
“媽，您別急，我馬上到?！?/p>
掛斷電話，我抓起外套沖出門，一路小跑到小區門口。
遠遠就看見一群人圍成一圈，指指點點，隱約還能聽見嗤笑聲。
“這老太太瘋了吧？大庭廣眾說自己要生了。”
“哎喲，這一灘尿的，熏死我了！”
我撥開人群，只見婆婆癱坐在地上，臉色慘白。
身下一灘黃色水漬，雙手死死捂著肚子。
鄰居們看見我，表情更加微妙，有人甚至露出幸災樂禍的笑。
我蹲下身，扶住婆婆的肩膀。
“媽，救護車馬上到，您再堅持一下?！?/p>
救護車來得很快。
車上，婆婆蜷縮在擔架上，滿頭冷汗。
摸著肚子喃喃自語：“兒子不怕，媽媽在這兒！”
隨車醫生一邊檢查一邊皺眉。
“阿姨，您之前產檢過嗎？有B超單嗎？”
婆婆搖頭：“沒做，醫院有輻射，對孩子不好！”
醫生沒再多說，只是默默加快了車速。
到了醫院，婆婆直接被推進急診室。
我在門外，陳明去繳費。
沒過多久，一個年輕的醫生拿著檢查報告走出來，臉色凝重。
“家屬在嗎？”
我趕緊上前：“醫生，我媽怎么樣？孩子保得住嗎？”
醫生一臉疑惑：“病人沒有懷孕，B超發現肚子里是個大型腫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