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當了十年模范丈夫,工資全交、隨叫隨到,甚至容忍她和初戀“精神出軌”。
可當我車禍瀕死時,卻聽見她對醫生說:“別救了,保險金夠我和女兒活下半輩子。”
再睜眼,我回到半年前。
她歇斯底里的咆哮,“能過過,不能過就離!”
“好啊。”
這次,我笑著拿出離婚協議:“財產歸我,女兒也歸我。”
——后來她瘋了般砸開我的門,舉著病歷單哭喊。
“你早知道我得癌了,對不對?!”
1
“滴——滴——滴——”
心電監護儀的機械聲像鈍刀鋸著我的神經。
我試圖睜開眼,卻發現連睫毛都重若千鈞。
透過模糊的視線,看見林月穿著那件我去年送她的米色風衣,背對著病床站在窗前。
她的指甲新做了酒紅色,正不耐煩地敲擊著窗臺。
“醫生,您直說吧。”
她的聲音像浸了冰塊的檸檬水,清亮又刺骨,“搶救成功率有多少?”
“陳先生腦干受損,就算救回來也可能......”醫生的話像浸在水里,模糊不清。
“植物人?”林月突然笑了,“治療費用呢?”
一陣衣物摩擦聲。
醫生看了我一眼,壓低聲音說,“后期治療費用預估八十萬。”
她頓了頓,高跟鞋聲轉向門口。
“不必治了,想必我丈夫也能理解。”
“他死后至少保險夠我們娘倆下半輩子了。”
心電監護儀發出刺耳的長鳴。
在陷入永恒的黑暗前,我最后看見的是她頭也不回離開的背影。
2
我猛地從書桌前彈起來,后腦勺撞上吊柜。
真實的痛感讓我愣住。
等等,痛感?
眼前是熟悉的書房,電腦屏幕亮著未完成的廣告案。
窗外傳來小區孩子們玩滑板的喧鬧聲。
手機在桌面上震動。
林月的消息跳出來:【明天結婚紀念日,我要香奈兒那款流浪包,黑色中號】
我顫抖著點開日歷——2024年10月17日,比車禍早了整整半年。
記憶如潮水涌來。
這天本該是我第N次妥協,冒雨去專柜排隊買包,然后看著她發朋友圈
「謝謝某人,雖然買錯size了」。
而現在,我的指尖正壓著抽屜里那份燙手的文件——離婚協議。
3
早餐桌上彌漫著詭異的沉默。
小雨把煎蛋推給林月時,七歲孩子的手腕細得讓人心驚。
“媽媽先吃。”
她小聲說,眼睛盯著桌布上的花紋。
一夜未歸的林月坐在餐桌前擺弄她的手機,頭也不抬地將手伸到一旁放著的杯子上。
“咖啡涼了。”她用勺柄敲了敲杯沿。
我條件反射地站起來要去加熱,卻在半途僵住。
前世記憶如電流般竄過脊椎。
二十年了,這個動作我重復過七千三百多次。
“沒長耳朵?”
她終于抬眼,新接的睫毛在晨光下像兩把黑色小扇子。
當我緩緩坐回椅子時,她瞳孔微微放大,這是我第一次違抗她的“咖啡詔書”。
小雨的叉子掉在盤子上,發出清脆的“叮”。
"你什么意思?"
林月放下手機,聲音陡然提高。
我面無表情把已經溫熱的馬克杯推過去,“意思是,你也該學會自己加熱了。”
餐廳陷入死寂。
墻上的咕咕鐘彈出布谷鳥,滑稽地叫了八下。
“嘩啦!”
林月一把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掃落在地,指著我的鼻子開罵。
“你還想不想過了?!要不是看在今天是咱倆結婚紀念日,你以為我愿意回來?!”
“在這跟誰擺臉呢?!”
“能過過,不能過就離!我林月有的是人追求!當初瞎了眼才跟你……”
林月絲毫不顧及孩子還在一旁,喋喋不休地咆哮著,活像一個潑婦。
“那就離。”
我的聲音不大,但足夠在場的所有人聽清。
林月突然愣住了,“你說什么?”
“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