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是管家看不下去,派人去請了郎中。
我醒來時,已是第二天。
榻邊空無一人,桌上放著顧懷瑾留的紙條。
“對不起,我以為你是裝的……今日陪知夏去醫館問診,明天再來看你。”
我喚來管家,讓他幫我將嫁妝收拾好送回蘇家。
這個地方,我不會再踏入一步。
郎中前來復診,看著手中的傷藥,欲言又止。
“蘇姑娘,頭部撞傷需悉心調養。聽聞姑娘昨日新婚,怎么會出這種事?”
“被瘋狗沖撞了。”
我神色平靜地笑笑。
可不是么?
顧懷瑾護著林知夏的模樣,恰似一條護食的惡犬。
強壓下心頭刺痛,我修書一封,告知父母自己安好。
翻開手帕,瞧見林知夏托人送來的一幅畫。
八幅皆是她與顧懷瑾在成親那日的親密畫像。
左上角還畫著一束清麗的山茶花。
畫旁題字:愛一人,非言語可表,當觀其行。
我深表贊同。
她最愛山茶花。
這幾年來,顧懷瑾每月都會派人送去精心挑選的山茶花,從未間斷。
他們時常互通書信,顧懷瑾覺得不過是尋常交流。
每年團圓佳節,他總會南下陪她,只因怕她孤單。
春日的桃花箋,夏日的清涼扇,秋日的桂花糕,冬日的暖手爐……
所有節禮從未缺席。
面對我的質疑,他總是一臉理所當然。
“蘇念瑤,即便與知夏緣分已盡,但在我心里,她就像是我的親妹妹,這和男女之情無關。”
可若無情愛,哪個男子會甘愿擔此重責?
我只覺得心中煩悶,起身來到花園散心。
卻在假山后面聽見了他和林知夏的談話。
“懷瑾,你明明還愛著我,為什么要答應聯姻?”
顧懷瑾無奈開口。
“這樁婚事,是早就定下的,我若不答應,將來就無法繼承侯位。”
“那……你喜歡她嗎?”
顧懷瑾沉默了片刻。
“不喜歡。”
我心如刀絞。
其實我曾懷疑過,他對我并無愛意。
可每次我詢問,他都用那般受傷的眼神看我。
“蘇念瑤,我待你如何,你難道感受不出?非要我說清楚?好,你聽好了!你是我此生摯愛。”
如今想來,摯愛二字,也不過是謊言罷了。
這時,丫鬟匆忙來報,說是沈逸飛少爺在府外求見。
我整了整衣衫,來到前廳。
沈逸飛滿臉焦急,瞧見我后,神色稍緩:
“念瑤,婚禮已在籌備。說好了一周后成親,你可不許反悔!”
未等我回應,他又佯裝兇狠地補充:
“你若敢反悔,我就天天到蘇家糾纏,讓你這輩子都別想嫁給別人!”
我忍不住輕笑。
“那你之前說要搶親,是真的?”
“當然!”
沈逸飛一臉認真。
我笑著搖了搖頭。
那一刻,我想,也許嫁給這個知根知底,能讓我展露笑顏的男子,會是個不錯的歸宿。
砰!
前廳大門被猛地撞開。
顧懷瑾滿眼血絲沖進來,一把抓住我手腕便往外拖:
“蘇念瑤!你竟敢向我爹告狀?!他現在要強行送知夏離開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