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訓練場上，柳依依的指甲縫里還殘留著藥劑的藍色結晶。東方朔的符文陣已經撤去，但那種骨骼被一寸寸碾碎的痛感仍在神經末梢跳動。她嘗試凝聚魔力，指尖只冒出幾點微弱的火星——比昨晚更糟。
"逆向抑制。"東方朔收起法杖，"藥劑會暫時壓制你的常規魔力，迫使你開發新的回路。"他遞給柳依依一枚冰晶吊墜，"戴著它，痛感超過臨界值時會自動碎裂。"
廣場上的晨霧還未散盡，各學院代表已經聚集在中心擂臺周圍。柳依依看到柳明軒正在熱身，七色火焰如同活物般在指間流轉。他的目光掃過來時，柳依依故意挺直腰背——盡管體內的魔力漩渦仍像被鐵鏈鎖住般滯澀。
魔法公會會長宣布賽制變更："先進行個人排位賽，前十名所在學院獲得積分。下午進行團隊表演賽。"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柳依依一眼，"理論考核第一名有權選擇首戰對手。"
柳依依握緊冰晶吊墜。這個規則明顯是為她量身定制——要么選弱者確保首勝，要么直接挑戰強者證明實力。觀眾席上的目光如同實質，尤其是柳家區域那些熟悉的面孔。
"我選..."她的聲音在廣場上回蕩，"雷霆學院的馬修選手。"
一陣驚訝的騷動。馬修是公認的奪冠熱門，去年個人賽第四名。柳明軒的表情從錯愕變成譏諷，而晨曦學院的伙伴們則倒吸一口涼氣。
"你瘋了？"秦月拽住她的袖子，"那家伙的閃電鏈能擊穿三層土甲！"
柳依依只是輕輕搖頭。她走上擂臺時，注意到裁判席上的柳擎天正與身旁長老低語，手中把玩著一塊靈臺鏡碎片。
馬修是個寡言的青年，雷系徽章在領口噼啪作響。他行禮時，柳依依觀察到他的右手小指有輕微抽搐——雷霆學院的秘技"蓄雷指"的副作用，昨晚理論復習時她剛好看到相關案例。
"開始！"
馬修的起手式快如閃電，但柳依依比他更快——不是身體反應，而是預判。她早半步向左閃避，原先站立的位置被雷蛇撕開一道焦痕。觀眾席上傳來驚呼，這種預判已經超出常理。
"第三式變招，右肩會先沉半寸。"柳依依在心中默念教材上的分析，再次驚險避開一記雷暴。她的額頭滲出冷汗，但嘴角揚起一絲弧度——理論上，雷霆學院的套路有十七處破綻。
問題是她沒有足夠的魔力發動有效反擊。當馬修終于意識到她在讀他的招式時，突然改變了戰術——最簡單的雷球連發，純粹以魔力碾壓。
第一顆雷球擦過手臂，柳依依的制服袖子頓時焦黑卷曲。第二顆直奔面門，她勉強凝出一面水盾，卻被輕易擊穿。冰晶吊墜開始發燙，警告她體內魔力紊亂已達臨界。
"認輸吧。"馬修的聲音里沒有嘲諷，只有尊重，"你的理論水平值得更好的表現時機。"
第三顆雷球命中胸口時，柳依依的視野一片雪白。護身符突然爆發出灼熱的力量，將雷電能量導入她體內的漩渦。在意識模糊的瞬間，她感到鎖住魔力的"鐵鏈"出現了裂痕。
裁判數到十時，柳依依剛剛恢復視力。她躺在擔架上，看到積分榜上晨曦學院的名字后亮起"1負"的標記。馬修站在擂臺邊緣，欲言又止。
"謝謝指教。"柳依依用盡全力說，"下次...我會準備好...真正的答案。"
醫療室的窗簾被午后的陽光染成金色。柳依依數著頂端上的裂紋，聽著外面一陣陣的歡呼與嘆息。個人賽已經接近尾聲，林風來報信說柳明軒止步八強，而秦月和李虎都贏了一場。
"團隊賽名單確定了。"林風展開羊皮紙，"烈焰學院果然派出了柳明軒帶隊的最強陣容。"
柳依依嘗試坐起來，體內的魔力漩渦終于開始緩慢旋轉。藥劑的效果正在消退，但速度遠不夠下午的比賽。"東方導師呢？"
"在給你準備這個。"林風拿出一個精致的符文匣，"說是能暫時...呃...借點魔力？"
匣子里的裝置比想象中復雜——七枚不同屬性的魔核環繞著一個空心水晶柱。柳依依瞬間理解了原理："元素轉換器？但這需要..."
"需要受體具備元素親和體質。"東方朔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理論上可行，但沒人實踐過。"他手里拿著一本古舊的筆記，"除了你母親。"
柳依依接過筆記，扉頁上熟悉的字跡讓她眼眶發熱。這是母親年輕時的實驗記錄，詳細記載了如何用外接魔核暫時增強空間節點的傳導效率。
"團隊賽你只需要做三件事。"東方朔幫她調整裝置，"指揮，防御，以及..."他按下最后一個符文，"在最關鍵時刻，給柳明軒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水晶柱完美貼合柳依依胸前的漩渦位置，七色魔核同時亮起。劇痛如約而至，但這次伴隨著前所未有的力量感。窗外的廣播正在宣布團隊賽即將開始，柳依依在鏡中看到自己的瞳孔變成了星辰般的銀藍色。
"記住，"東方朔在她踏出醫療室前最后叮囑，"真正的實戰不是比拼魔力強弱，而是..."
"而是驗證理論的最佳時機。"柳依依接上后半句，指尖躍動的電光與三個月前那個連火花都點不著的"廢柴"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