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衡每日瘋瘋癲癲，我也形容枯槁，誰也不比誰好到哪里去。
那日顧衡又瘋了起來，我去追他，他就跑的更急，最后竟被一塊磚頭絆住了，一跤摔了下去，摔得頭破血流。
再次睜眼時，顧衡身下是高床軟枕，床邊坐了一個溫溫柔柔的美人，正小口小口地對碗里的褐色藥汁吹著氣。
美人眉眼低垂，臉色有些病態(tài)的白，一襲青色衣衫，看起來格外眼熟。
顧衡起初還以為自己是在夢中，可待看清美人的臉后頓時不可置信地打了一個哆嗦。
這副容貌裝扮，不是王清顏還能是誰？
“清……清顏！”顧衡說話都打了哆嗦。
“王清顏”抬起頭來，面上帶了幾分疑惑。
她想要說話，可顧衡已經(jīng)嚇得連滾帶爬地從床上撲了下來朝她拼命磕頭：“清顏，別索我的命！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求你，饒了我，饒了我！”
“王清顏”也嚇著了，扔下手里的碗連忙來扶顧衡。
可顧衡避了過去后，卻還是止不住地磕頭。
磕著磕著，又不禁悲從中來。
顧衡跌坐在地，像是認命了：“算了……清顏，是我欠你的?！?/p>
“如今這樣，算我罪有應(yīng)得，我如今才算知道，世上再不會有像你這樣善待我的女子。”
“我不該要休你，不該逼你喝下墮胎藥害死我們的孩子，更不該拿那個孩子熬成湯逼岳母喝下最后害死了她……我只是鬼迷心竅?！?/p>
顧衡迷迷糊糊了一整個月，如今難得頭腦清醒，許是心中有愧，又覺得大限將至，便將這一切全都交代了出來。
可他說完后卻許久沒聽見動靜，抬眼看見“王清顏”一臉錯愕的同時，還聽到一聲怒喝。
“顧衡，你可知道你在說些什么！”
顧衡聞聲看去，只見屏風(fēng)轟然倒塌。
屏風(fēng)后面赫然是面如土色的侯府眾人以及一臉怒容的皇帝，還有一個一臉震驚的我。
可在顧衡看過來那一瞬間，我故意當(dāng)著他的面兒從震驚換成一個帶著挑釁與大仇得報地笑。
然后，我突然沖上前一下跪到皇帝面前重重磕了一個響頭。
“陛下！民女肖楚楚，要狀告侯府前世子顧衡，強搶民女，還害死原配夫人及有誥命在身的王家夫人！”
侯府勢大，我和王清月能做的實在太少了。
好在，王清月還有一家為國捐軀的父兄，得皇帝重視。
在這個皇權(quán)至上的時候，皇帝說什么就是什么，不利用這層關(guān)系實在犯傻。
所以我們一開始就說好了的。
要把顧衡的心理防線擊破，讓他自己在陛下面前交代出一切罪孽。
如今誰不知道，顧衡瘋了。
而我只是他嬌養(yǎng)的外室，手無縛雞之力，實在沒有辦法才帶人求回侯府來。
王家二小姐心善，不計較過往接納了我們，還求了皇上讓太醫(yī)來為顧衡診治。
是顧衡自己干多了虧心事嚇瘋了才全都漏了出來，怨不得別人。
我眨了兩下眼，眼淚很快冒出。
哭得肝腸寸斷，話說不清，反而像是要暈死過去。
而我說的話又實在駭人，皇帝明顯急了，不敢讓我暈，只能耐心安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