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痛楚，如同億萬只螞蟻，瘋狂啃噬著他的五臟六腑，他的四肢百骸。
他的理智，在這一刻，徹底崩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開始狂笑，笑得眼淚鼻涕一并流下，狀若癲狂。
他伸出顫抖的手指著我，眼神怨毒得能淬出毒來。
“是你！是你下的毒！蘇清月！你好狠的心！你好毒的手段！”
他又猛地轉向蕭塵，笑聲愈發凄厲刺耳。
“蕭塵！你這個偽君子！你別得意！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寵愛顧清雪，不過是想扶植黎家那幫蠢貨！你重用我，也是為了讓我這把刀，去對付安家！”
“我們都是你的棋子！我們全都是！”
“憑什么！憑什么皇位是你的！父皇在世時最疼愛的明明是我！你病弱無能，若不是靠著安家軍，你根本坐不穩這個江山！”
他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響，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
“我原本的計劃，是等你病死之后，就取而代之！這江山，這皇位，本該是我的！”
“謀反”二字，清晰地從他口中吐出。
天牢之內，瞬間死寂。
連火把燃燒的聲音，都仿佛被這刺骨的寒意凍結了。
蕭塵臉上最后一絲溫度，也徹底消失了。
他緩緩地，一步步地，走到蕭寒面前。
他俯下身，看著自己這個面目猙獰的親弟弟，眼神里是深不見底的寒潭。
“朕的好弟弟。”
他的聲音很輕，輕得如同情人間的呢喃。
下一秒，他猛地拔出旁邊侍衛腰間的佩刀。
雪亮的刀光，在昏暗的天牢里，劃出一道冰冷而決絕的弧線。
“噗嗤——”
長刀干凈利落地刺穿了蕭寒的胸膛，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蕭寒的狂笑聲戛然而止。
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著胸口那柄熟悉的屬于御前侍衛的刀，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
“黃泉路上。”
蕭塵湊近他的耳邊，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
“替朕，向父皇……請罪。”
他猛地抽出長刀。
蕭寒的身體，像一灘爛泥般軟軟地倒了下去，在地上劇烈地抽搐了幾下，便再無聲息。
溫熱的血，濺了顧清雪滿臉。
她呆呆地看著蕭寒尚在抽搐的尸體，又看看蕭塵那雙毫無感情冰冷如神的眼睛，喉嚨里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
“啊——！”
她瘋了一樣地想要爬起來逃走，卻被蕭塵冰冷的視線釘在原地。
“黎氏，構陷中宮，穢亂宮闈，罪不容赦。”
蕭塵的聲音沒有起伏，
“朕，賜你自盡，留你全尸，也算全了你黎家的體面。”
顧清雪渾身一僵，隨即像明白了什么，瘋了一般，用盡全身的力氣，一頭撞向了旁邊堅硬的牢墻。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
她軟軟地滑倒在地，額頭血流如注，很快便沒了氣息。
一場前世耗盡我心血的陰謀，兩個曾將我踩入塵埃的玩家，就以這樣慘烈而滑稽的方式，在我面前，落下了帷幕。
我蜷在溫暖的錦墊里，感受著腹中細微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