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勝關上了自己的房門,徒留外面的一群圍觀群眾,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李奶奶看著鬧劇已經結束,催著這些人散開。
“呲~”封芮青看著關閉的房門鄙夷地哼了一下,她打了個哈欠轉身往樓上走時被李奶奶拉住了手臂。
“青兒,昨晚上又加班啦?吃飯了嗎?”李奶奶拉著封芮青關心的問。
“沒呢,奶,昨兒到家都半夜了,剛睡會兒就聽見他們吵架了。”封芮青打著哈欠又揉了揉她那亂糟糟的頭發。
“我先回去睡了。”
“哎!等會兒。跟我回家,我給你下碗面條,吃了你再睡。”李奶說完拽著封芮青就往自己家走。
“我不餓。。。”
“少吃點。”
“我不吃。我想睡覺。”
"奶給你加個雞蛋。“
“不想吃。”
“再放點醬牛肉,辣椒油,可香了。”
“。。。。嗯,那來一碗吧。”李奶奶的這個套路用在封芮青身上好多年了百試百靈。
“嘿嘿,走跟奶回家。”看著封芮青成功被她拐了家,李奶奶高興壞了,拉著封芮青的手進了屋。
封芮青跟著李奶奶進了屋,她熟練的從鞋柜里拿了拖鞋,輕車熟路地來到客廳,拿起沙發上的抱枕歪坐在上面。拿出手機玩著。
李奶奶進了廚房,不一會兒就端出一碗面出來。
“青兒,去洗手過來吃面。”李奶奶把面放到茶幾上。
“好嘞。”封芮青起身去洗手,然后又重新坐回到沙發上吃起了面。
封芮青一邊往嘴里扒拉著面條一邊問,“奶,孫叔他倆因為啥吵架啊。”
李奶奶從廚房里出來,手里拿著一盤剛拌好的土豆絲。放到封芮青面前,“因為高英兒子的事兒唄。”
“兒子?”
“嗯。”李奶奶坐到沙發的另一邊,“你也知道他倆不是二婚嗎,高英她不是咱們本地的,她是山城人,她離婚雖然是把孩子要走了,但是這幾年高英她兒子一直在山城跟著他姥姥一塊兒生活,高英在外面打工,也沒怎么回過家看過孩子,前些日子,孩子姥姥生病去世了,這家里沒啥親戚,高英對這孩子也挺愧疚的,這么多年也沒管過,現在她也安定下來了,就想把他兒子從山城接過來念書,你孫叔不同意,倆人就吵吵起來了。”
“高姨孩子多大了?”
“18了,聽著是馬上要高考了。”
“嚯~都18啦。我孫叔當年離婚的時候,連自己家孩子都不要的人,他能給別人養兒子嗎。”
”嗯~是,說的沒毛病。所以倆人為這事總吵架“李奶奶附和道。
“高英那意思是不用你孫叔拿錢養,她自己拿錢供孩子念書,在屋里給地方睡覺就行。唯一要求就是想讓孩子把戶口轉過來,讓他在這邊高考。”
“那就接過來唄,都不用他這鐵公雞拔毛了。”封芮青咽了一口面條說道。
“可人家說他們母子倆是合起伙來圖謀他的房子。“
”就咱這破樓房能賣幾個錢。”封芮青撇了撇嘴。
“你看那個高英一副軟弱的樣子,但他兒子這事兒她一直沒跟你孫叔妥協,非要把人弄過來。”
“為這點破事兒吵吵好幾天也就他能干出來。”
封芮青一邊說著一邊夾著土豆絲往嘴里放,突然感嘆道:“哎嘛,奶,你這土豆絲拌的也太好吃了,你這手藝要是開個飯店不得掙老錢了。”
“好吃等會奶給你再拌點拿回家吃去。”李奶奶被封芮青哄得笑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謝謝奶”封芮青沖著李奶奶撒嬌道。
“跟奶客氣啥。”李奶奶輕輕拍了一下封芮青的腦袋。
在李奶奶家吃飽喝足,又打包了一盤土豆絲后,封芮青回到了自己的小家。倒在自己的床上睡了個回籠覺,這次沒有被外界干擾吵醒。睡得安心踏實。
幾天后的殯儀館更衣間里
消毒水混著檀香在低溫的屋里凝成白霜,封芮青站在屋里嘴里咬著皮筋把頭發盤成揪,橡膠手套緊緊地勒住腕骨,不銹鋼操作臺上赫然躺著一位老太太,壽衣領口的盤扣崩開了兩顆,露出脖頸處深紫色的尸斑。
“大妹子,我媽這輩子最愛面子。。”玻璃窗外的中年婦女手里攥著珍珠手鏈,美甲在玻璃上劃出刺耳的聲音,“能不能給畫個全妝?”
封芮青把眼睛架在鼻梁上,聲音在口罩里傳來顯得悶悶的,“我這腮紅打的跟小紙人似的,你真是要她老人家去陰間選美哇?”
她又捏開老人的下巴,手電筒掃過牙齦:“我記得我給穿壽衣時問過你們老太嘴里鑲的金牙要不要?你們說不要,這會誰又給拔走了?”
家屬的抽泣聲戛然而止。封芮青拎起化妝箱,用棉簽沾著橄欖油擦著老人的嘴角。
這老太太是腦梗走的,送過來前兒冰柜溫度調的太低,毛細血管都凍裂了。老太太走時老爺子非讓老太太穿旗袍的壽衣,可沒她那么大的號,買了又穿不上,這才找了封芮青來幫忙,總算把衣服給老太太穿上了。她看著老太太的腿蜷縮的跟個蝦米似的。
冷藏柜嗡嗡震動,墻上的壁燈在金屬墻面上投射出扭曲的光影。封芮青單膝壓住遺體腰部,左手托著老人的后頸,慢慢放平。已經僵硬的關節發出咔噠聲。窗外的家屬捂住嘴,她卻吹了聲口哨:“老奶奶,跳了半輩子廣場舞,臨了給你拉個筋。
這時對講機突然炸響:“青姐,來個活,有個流浪漢凍死在外面了,得過去一趟。“
這邊家屬急眼了拍著窗喊道:“大妹子,你專心點啊,這眉毛都畫歪了。”
封芮青把鑷子往托盤上一摔,“要不你進來畫?知道這行當為啥叫”裝老“不?活人給人裝體面,死人給活人裝心安!”
家屬被懟的啞口無言,封芮青看著窗外的人翻了個白眼,拿起鑷子又繼續干起了活。
等到封芮青把流浪漢拉回殯儀館又繼續工作回到家已經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