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十七分,殯儀館后的車庫燈突然滅了。
今天在殯儀館當(dāng)班的是老劉,他剛把擔(dān)架推進面包車,四周瞬間黑了,他暗自罵了一句,摸出手機的手電筒打開,冷白的燈光中,老劉好像看見擔(dān)架上的白布詭異得鼓動了一下。
“艸!”他手抖了一下,手機砸在車廂上,“咕嚕嚕”地滾到擔(dān)架邊上。
陰風(fēng)從門縫里鉆進來,白布邊緣輕輕掀起,露出半只青灰色的腳,腳踝上系著紅繩,上面還掛著銅錢,隨著車身晃動發(fā)出細(xì)微地“咔嗒”聲。
老劉后背沁出一身冷汗,這具遺體是傍晚送過來的,溺水死的。撈上來的時候已經(jīng)在江里泡了三天了。
白布又動了一下,老劉抄起車座下面的撬棍,嗓子一陣陣地發(fā)緊:“別特么嚇唬老子,老子干這行的什么沒見過!”
車庫里沒有任何回應(yīng),只有風(fēng)吹過時銅錢的的撞擊聲,讓車庫里顯得更加的詭異。
老劉手碰到兜里好像有什么東西,他掏出一看,是封芮青幾天前給單位同事發(fā)的護身符,讓他揣進了兜里,老劉手里拿著護身符,一咬牙掀開白布,手機的燈光正好照到尸體上。
腫脹的雙眼緩緩地睜開。
“熬~~我日!!!”
他掄起撬棍剛到半空中,尸體突然“砰”地坐起來,胸腔里噴出一股腥臭的江水,全濺在老劉的工作服上。
十分鐘后,老劉蹲在車庫外面的墻根兒底下抽著煙,手在哆嗦著,封芮青舉著手電筒檢查尸體,打趣地對著蹲在墻邊的老劉說道:“劉哥,咱就是說干這行都多少年了,一個尸體痙攣給你嚇成這個奶奶樣?上培訓(xùn)課的時候你光睡覺了?”
“笑個屁!當(dāng)時的情形你是不知道!老子差點心臟病犯了。”
“熊樣兒,估計明天大伙知道了不得笑話死你。”封芮青剛說完手機震動了起來,是時洵發(fā)來的信息:【還回來嗎?】
【單位有點事兒,處理完就回去,不用等我了。】封芮青回完時洵的信息,轉(zhuǎn)頭看向老劉,“劉哥,你回家吧歇歇吧,剩下的活兒我替你干了吧。你這種狀態(tài)也干不了哇。”
老劉掐掉煙頭顫顫巍巍地起身,“老封那就麻煩你了,我回家緩緩去。”
封芮青擺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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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芮青忙完那句溺水遺體的事,天兒已經(jīng)大亮了,封芮青開著車來到菜市場,順道買點菜回家,封芮青來到市場正蹲在魚攤前面挑鯽魚,就聽見身后兩個老太太在交頭接耳:“就502那個殯儀館的...跟他樓下那小子睡一個被窩了...”
魚攤老板王嬸正在給人殺魚,她把鰱魚“啪”地摔在案板上,濺了封芮青一臉的水,“小青兒啊,最近你沒丟褲衩吧?哈哈哈”
封芮青慢慢直起身,冷冷地看著魚攤的王嬸說道:“王嬸你一天天舌頭挺長啊?有這閑工夫管管您家里的事兒吧?”
“你什么意思?”王嬸橫眉豎眼地看著封芮青。
“哦~我沒什么意思啊,就是看你家孫子腦門上的胎記,咋跟隔壁賣調(diào)料的那個大哥位置一樣膩。”封芮青聳聳肩若無其事地走了。
“你回來把話說清楚!”王嬸在后面大聲喊著封芮青。
封芮青快步走到車邊,她覺得這件事不簡單,驅(qū)車趕回家,剛走進樓道里,就看見樓道里貼滿了紙。
【賤人封芮青勾引未成年】的標(biāo)題,下面還配著她和時洵回家的照片,時洵的胳膊正好搭在她的肩上。
“靠...”封芮青一把撕下紙張,這時聽到孫家勝家里傳來高英的哭聲和孫家勝猙獰的笑聲:“老子要讓你的兒子身敗名裂!”
“我特么真給你臉了!”封芮青剛要上去找孫家勝時,被人從后面拽住了,封芮青回頭一看是時洵,他懷里抱著學(xué)習(xí)資料,臉白的像石灰一樣,拽住封芮青的手在止不住的顫抖著。
封芮青被孫家勝氣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但看著時洵的狀態(tài)有點不太對,她伸手去拽時洵,卻被她躲開,時洵的指甲掐進學(xué)習(xí)資料里,都快被摳出一口洞來。
“別搭理那畜生,”她壓低聲音,“走,先回家。”
時洵沒動,他的目光釘在孫家勝的家門上,瞳孔縮成針尖大小,目光陰沉且兇狠。
封芮青拉著時洵回了家,她雖然生氣,但是看到時洵的狀態(tài)更糟,她覺得孫家勝是在故意激怒時洵,時洵現(xiàn)在不能出事兒,要不然保送的事兒就要泡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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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封芮青被砸門聲驚醒。
孫家勝的咆哮聲震的門框發(fā)抖,:“小雜種滾出來。”他干這事就是為了要激怒時洵,只要時洵對他動了手,他就要讓他的保送名額取消!可是等了一天也沒動靜,孫家勝不能讓他的計劃失敗,喝了點酒半夜找了過來,貓眼里,孫家勝舉著手機錄像,鏡頭對著封芮青的大門。
時洵臥室門開了,他赤腳走出來,手里攥著什么東西,在黑暗的環(huán)境中寒光凜凜....
“時洵!你給我放下。”封芮青迅速跑過去奪過他手里的水果刀,“你是想進少管所嗎!”
時洵的呼吸聲噴在她的額頭上,:“他該死!”
三個字砸的她耳膜生疼,“他確實該死,可你不值得為這種人搭上你自己!”
窗外閃過警車燈,小區(qū)不知道是誰報了警,封芮青抄起玄關(guān)的傘架砸向大門“咣當(dāng)”巨響中,孫家勝的罵聲戛然而止,隨后伴隨著警察過來的腳步聲。
“聽著,”她扳過時洵的臉,“我有辦法弄他,但你得配合知道嗎?姐不會讓那個人把你毀了。”
時洵的睫毛在她掌心顫動,潮濕得像淋了雨一樣。
凌晨封芮青坐在派出所里正用手機播放著一段錄音。
【....老子就是要讓那個小雜種身敗名裂,我早就看出來那倆賤人有一腿了】
孫家勝醉醺醺的聲音響徹樓道,【憑什么你的兒子就被保送。。。】
錄音里突然插入高英尖叫聲和鈍器打擊聲,片警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背景音的新聞聯(lián)播證實了錄音,正是事發(fā)的前一天。
“還有這個。”封芮青打開云盤,監(jiān)控里孫家勝抓著時洵的頭往墻上撞,少年后腰撞上桌角的悶響聲清晰可聞。
封芮青又遞上一沓病例,“這時時洵在孫家勝家的幾個月里受傷的病例證明。”
“造謠誹謗,家暴虐待。”片警的鋼筆重重劃在筆記本上,“夠他喝一壺了。”
兩人從派出所里出來,天已經(jīng)微微亮了,兩人安靜地走在空無一人的街上,時洵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為什么?”他的聲音哽在喉嚨,“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呢?”
封芮青朝著時洵走了一步,兩人的距離近乎擁抱,“廢話,”她點起腳彈了一下時洵的腦門,“你是我撿回來,當(dāng)然歸我管了。”
時洵低下頭,他眼底有某種東西破土而出,炙熱地讓讓人心驚,封芮青連忙后退一步,“走啦回家了。一宿沒睡困死了。”封芮青假裝打著哈欠,卻聽見身后傳來輕輕的一句:“那你要不要...永遠管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