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二天,我是被婁同偉喊醒的。
殺人如麻的他,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慌亂:
“你昨天是不是給我擦身了?”
“那么好的機會你都不殺我,也不綁起來折磨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紅著臉吼了一通,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我懶得跟你這個瘋子耗下去了,趕緊把偷我的照片還給我,我要走了!”
恍惚許久,我才從發(fā)高燒的痛苦中清醒過來。
拿出了他和女兒的合影,擦了擦伸手遞去:“要走嗎?”
“天冷了,走之前讓我給你買一身棉衣吧?!?/p>
他攥了攥拳,眼中顯現(xiàn)出事態(tài)脫離掌控的慌亂:“江果,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指了指照片:
“不干什么,你女兒如果活下來,現(xiàn)在該有我這么大了吧?”
“我心疼你沒人照顧,想伺候伺候你罷了。”
那瞬間,婁同偉似乎是被戳中了逆鱗,失控地摔碎桌子上的瓷碗,拿起瓷片緊緊抵住我的脖頸:
“你算是什么東西,也配和我女兒相比?”
“信不信我現(xiàn)在想殺你,就跟殺條狗一樣簡單!”
我怎么不信?
婁同偉是沒有心的。
他所有感情,都傾注在了女兒身上,所以才對我爸那么恨,恨得不僅要殺人,還要通過折磨我誅我爸的心。
“看來我猜對了?!?/p>
“害你失去女兒的人,是我爸?”
“婁同偉,你真是又可憐又幸運,如果你女兒還活著,知道你是個十惡不赦的殺人魔,興許會親手替天行道,把你送進監(jiān)獄呢!”
我痛快地看著他,嘴角高高揚起。
他紅著眼吼道:“閉嘴!”
“我遲遲不動你只是不想讓你死得太痛快,別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
他手中的瓷片已經劃破我脖頸處的皮膚,鮮血緩緩溢出來。
隨著他力道逐漸加深,我愈加斷定他唯一的軟肋就是他女兒,興奮得整個身體都忍不住顫抖。
可最終,他到底是沒有殺了我。
慌亂又陰狠地瞪了我一眼:
“簡直是瘋子,老子沒時間陪你耗!”
看著他逃一樣離去的背影,我更加興奮了:
“你這是心軟了嗎?”
“婁同偉,你不舍得殺我?”
他頭也不回,走得更快:
“用得著我殺?”
“你病成這樣,連藥都買不起,我等著看你在痛苦中一點點病死!”
許是走得太急,婁同偉絆在門檻上,給了我追上去的時間。
他咧著牙,一副看破我的模樣:
“怎么?見我真的要走后悔了?想拿出證據,把我送進監(jiān)獄判——”
不等婁同偉說完,我拿出了一個皺巴巴的塑料袋。
里面都是各種面額的紙幣,加起來有兩千多,幾乎是我全部的存款。
我微微彎下身,塞進了婁同偉懷里:“走吧,我沒力氣陪你出門了,記得先買一件棉衣?!?/p>
話落,婁同偉愣住。
他紅著眼死死盯著我,想看破我這般魔怔一樣對他好的行為,其真實目的究竟是什么。
可他看不出答案,這種詭異的無力感讓他從心狠手辣的惡魔,變成了慌亂無措的獵物。
不等他說話,負責監(jiān)視他的警察照例上門問話,調查他這些天的行蹤。
而每次警察過來時,都會跟著一群受害者家屬。
把無能的怒火發(fā)泄到我身上,一邊辱罵我一邊砸我的店。
最開始警察莊征還會制止,現(xiàn)在也懶得管了。
只給我遞了一支煙,聲音里透著說不出的疲倦:
“江果,你到底隱瞞了什么?”
“所有人都在罵你,說你骨子里犯賤,喜歡上了虐待過你的殺父仇人。但我知道你有多恨婁同偉,你比所有人都要更恨!”
“關押婁同偉的這3年你一直在調查他,掌握了足以給他判死刑的證據。”
“你能不能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讓你寧愿被人唾罵誤會,也不愿意拿出證據審判婁同偉?”
莊征跟婁同偉的案子跟了近10年,做夢都想親手把他送上行刑場。
但我爸的命,我遭遇的生不如死的折磨、我被毀掉的一生,還有幾十個支離破碎的家庭
——這些加起來,不是婁同偉一條命就能補償?shù)摹?/p>
遠遠不夠。
收回心神,我淡淡對莊征笑了笑:
“因為我調查婁同偉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一間屋子。”
“在那里,我看見了比地獄更可怕的東西。”
“讓我不能殺他,只能當一條狗伺候他,越慘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