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理會他,安心的交接了自己的工作。
當晚,一段視頻在各大網絡平臺瘋傳。
畫面很晃,應該是某個病人家屬偷拍的。
視頻里,馮之榷站在一個情緒崩潰的病人面前,一臉悲憫,“你不是在怨恨,你只是害怕失去,對不對?”
病人瞬間嚎啕大哭。
我認得出,那也是我其中一個剛做完催眠的病人。
緊接著,更多他一眼看穿病人的視頻接踵而至,很快就上了全網熱搜。
和上一世一樣,馮之榷趁熱打鐵,開通了直播。
直播間里,他輕聲細語,講述著那些被他看穿的病人們的故事,“其實大家的內心都很脆弱,渴望被看見。”
“沒關系,我會分文不收,點出大家的問題所在,一步一步引導大家,走出內心的絕境。”
他的粉絲數瞬間破萬。
彈幕滾動得飛快,全是在夸他的,【天哪!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人!】
【他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人啊!比那些什么打著心理學家騙錢的強多了!】
【是吧!那個姓鄭的,收費貴是出了名的,八千一次催眠,怎么不去搶啊!】
【而且催眠真的很痛苦,要你完整地回憶以前的經歷!太不人道了!】
看著這些評論,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用力擰了一下,又酸又澀。
催眠,從來都不是一個強迫的過程。
每一個愿意進入催眠狀態的病人,都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氣,主動選擇去面對和修復過去的創傷。
怎么到了他們嘴里,就變成了不人道的逼迫?
我關掉手機,不想再看。
但現在,這些都與我無關了。
我不再是那個收費昂貴的鄭醫生。
我只是一個前臺。
第二天,我換上醫院前臺的制服,坐在大廳的接待處。
“鄭家裕!”我一抬頭,就看見馮之榷怒氣沖沖地朝我走來。
他一把奪過我手里的賓客登記表,紙張在他手里皺成一團,“家裕哥!我以為你只是賭氣開個玩笑!沒想到你竟然來真的!”
“你這點輿論壓力都扛不住,你竟然還說要拯救大家?”
我看著他,笑了笑,“是啊,我沒有你的天賦,也接受不了被人說閑話。”
“怎么了?”
他愣住了,似乎沒料到我會是這種反應。
幾秒后,他像是被我的平靜激怒了,咬牙切齒地說:“家裕哥!你知不知道拯救一個病人的心理比任何事都重要!”
“可你現在怎么可以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這時,謝婷婷從他身后走來,自然地攬過他的胳膊,“之榷,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善良的。”
然后她將視線牢牢釘在我身上,“我看他才是心理最有問題的那個。”
“鄭家裕,你這幅樣子,我是真的很不喜歡。”
我聳了聳肩,無所謂。
我低下頭,重新整理桌上的資料,把她的話當成耳邊風。
我的漠然,讓馮之榷越來越慌。
他的眼眶迅速紅了,聲音也帶上了哭腔,“家裕哥,你一直是我的偶像!我也是真心想跟著你學習,讓所有病患從絕境中走出來的!”
“你這樣,我看不起你!”
他說得一派正氣,義憤填膺。
可我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慌亂和恐懼。
到這一刻,我基本篤定,只要我不給病人做催眠,馮之榷就無法竊取任何人的內心想法。
問題的根源,在我自己身上。
我搖了搖頭,“你不進去嗎?”
“今天來了比以前還多的病人,都說要來掛你的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