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之榷明顯晃了晃神。
他還想說什么,診室里一個小護士急匆匆跑了出來,“馮醫生!病人太多了,你快點進來吧,大家都在等你!”
我笑了。
我看著馮之榷,一字一句道:“馮醫生一眼就能看穿病人的心思,病人再多,也沒問題的。”
馮之榷的臉瞬間白了。
他緊緊握著拳頭,狠狠瞪我一眼,轉身憤然走了進去。
果然,不到十分鐘,就有病人一臉困惑地從診室里走了出來。
他一邊走一邊小聲嘟囔:“什么啊,都沒說對,差太遠了。”
“我看他不像網上說的那么神,會不會是醫院為了流量,故意拍的劇本?”
我心里冷笑,看來我猜對了。
半小時后,謝婷婷拿著一沓病人資料,重重拍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她的語氣不容置喙:“寫一下病理報告,急。”
我抬起頭看她,“我現在只是一個前臺,我不會寫。”
她像是被我的話噎住,停頓了幾秒。
隨即,她俯下身,壓著嗓子低吼:“鄭家裕,你別欺人太甚了!”
“里面病人太多了,之榷一個人根本應付不過來,你幫一下怎么了?”
我瞥見小護士站在他身后,也正朝我投來求助的眼神,急得快要哭了。
這家醫院,是我叔叔的。
我確實也不想看著它因為馮之榷的胡鬧,砸了招牌。
我想了想,還是站起身,走了進去。
一走進走廊,我就看見一群人亂糟糟地排著長隊。
隊伍最前面,馮之榷端坐在椅子上,故作深沉地看著眼前的病人,“你是不是時常覺得自己不被愛?”
病人愣愣地點了點頭。
他明顯松了一口氣,繼續往下說:“你覺得自己做什么都是錯的,所以才得了嚴重的焦慮癥,你可以……”
話還沒說完,病人就煩躁地打斷了他,“不是!我怎么可能有錯?你會不會看啊?”
雖然我沒有一眼看穿人心的特異功能。
但只憑這一句話,我基本可以確認,眼前的病人得的是自戀型人格障礙,根本不是什么焦慮癥。
他覺得自己不被愛,不過是因為他認為身邊的人都配不上他,無法真正認可他的偉大。
馮之榷被他懟得一愣,臉上劃過一絲清晰的尷尬。
但他很快就調整過來,強作鎮靜:“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你只是在逞強。”
“這樣吧,我給你一張測試表,你先回去做一做,改天再來找我。”
隨后熟練地把病人打發走。
就在這時,隊伍里有人認出了我,“欸,那不是那個……八千一次的催眠大師鄭醫生嗎?”
“他今天怎么穿成這樣了?”
“還能是為什么,我看他是比不過馮醫生,沒臉再給別人催眠了吧。”
小護士尷尬地朝我擺了擺手,隨后果斷地把隊伍一分為二,將一半的病人引到了我這邊。
我沒說什么,坐下來,開始工作。
我認認真真,一字一句地詢問病人的情況,引導他們說出自己的困擾,然后根據專業的知識分析、得出結論,最后對癥下藥。
而另一邊的馮之榷,幾乎是兩三分鐘就打發一個病人,敷衍至極。
可他在網上的形象實在過于神化,即便他漏洞百出,大多數人也只是稍有困惑,并沒有誰真的站出來質疑他。
人走得差不多時,大廳里突然又涌進來好幾個病人。
他們指名道姓,說是慕名而來,專程要找馮之榷醫生。
我本沒放在心上,準備回前臺繼續我的接待工作。
可這一次,馮之榷面對這幾個新來的病人,仿佛神明附體,一眼就看穿了他們的心思,每一句話都說在了點子上,精準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