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師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一顆毛茸茸的白色兔耳朵先探了進來。
正在批改作業的英語老師抬頭一看，手里的紅筆“啪嗒”掉在桌上。
其他老師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集體倒吸一口涼氣——
穆晗抱著厚厚的參考書站在門口，整個人裹在那件白色毛絨外套里，帽子上的兔耳朵隨著他歪頭的動作輕輕晃動。
粉色眼睛在燈光下像兩顆剔透的水晶，正茫然地看著突然安靜下來的辦公室。
“陸教授找我。”他小聲說，聲音因為感冒剛好還帶著點鼻音。
辦公室里瞬間響起此起彼伏的“awsl”，幾個女老師已經偷偷掏出手機。
穆晗渾然不覺自己成了焦點，徑直走向角落里的陸教授。
陸教授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眼睛閃閃發亮：“來了？坐。”
穆晗乖巧地坐下，兔耳朵帽子隨著動作滑落，露出亂糟糟的黑發。
他隨手撥了撥劉海，從書包里掏出筆記本：“教授想探討什么？”
“這個。”陸教授翻開一本專業期刊，指著其中一篇論文，“你在課上用的解題思路，和這篇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更加簡潔。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到的？”
穆晗湊過去看了看，粉色眼睛一亮：“啊，這篇我看過。作者用了二次量子化，但我覺得可以更簡單……”他拿起筆，在草稿紙上快速寫下幾行公式。
陸教授盯著他的推導過程，眉頭漸漸舒展：“妙！太妙了！”他突然拍案而起，“但是這里，如果考慮自旋軌道耦合……”
“不需要。”穆晗搖頭，又寫下一串符號，“用規范變換可以直接消去這一項。”
“等等，這里有問題……”
“沒問題，您看這里……”
本來還在好好交流的兩個人，聲音漸漸提高，腦袋越湊越近。
其他老師好奇地圍過來，只見一老一少對著張草稿紙爭得面紅耳赤，筆尖在紙上劃出沙沙的聲響。
“你這個假設不成立！”陸教授突然拔高嗓門。
穆晗毫不退讓：“實驗數據支持我的觀點！”他翻開另一本書指給教授看。
“那是特殊情況！”
“但我的推導適用于普遍情況！”
辦公室里的老師們面面相覷。
平日里溫文爾雅的陸教授，此刻像個爭糖果的孩子一樣激動；而那個總是安靜乖巧的轉學生，居然敢和教授叫板？
更令人驚訝的是，兩人的辯論水平旗鼓相當，引經據典，公式推導行云流水，看得圍觀老師眼花繚亂。
“笨蛋！”陸教授突然罵道，“這么簡單的變換都看不明白！”
“您才是笨蛋！”穆晗氣得兔耳朵都豎起來了，“這個積分明顯發散！”
“你胡說！”
“您才胡說！”
兩個人都不太會罵人，所以都是用最普通的語言攻擊對方。
兩人吵著吵著，陸教授一把揪住穆晗衣服上的兔耳朵：“小兔崽子，看清楚了再說話！”
穆晗不甘示弱，一腳踩住陸教授的皮鞋：“老頑固，您才該好好看看！”
辦公室里鴉雀無聲。
老師們瞪大眼睛，看著這對師生一個揪耳朵一個踩皮鞋，另一只手還在瘋狂寫公式，草稿紙已經鋪了滿地。
“那個……”周教授看著自己老朋友這樣弱弱地開口，“要不要勸勸？”
“別。”物理系主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悄悄掏出手機，“這水平比學術報告精彩多了。”
其他老師恍然大悟，紛紛效仿。一時間，辦公室里快門聲此起彼伏，閃光燈亮成一片。
與此同時，教室里的夜衡正煩躁地轉著筆。穆晗去辦公室已經半小時了，怎么還不回來？
“衡哥！”吳鵬風風火火沖進來，“出大事了！聽說穆晗和陸教授打起來了！”
夜衡“騰”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刮出刺耳的聲響：“什么？！”
“論壇上都傳瘋了！”吳鵬把手機遞給他，“有人說看見陸教授揪穆晗耳朵！”
照片上，陸教授確實揪著穆晗的兔耳朵，而穆晗則踩著他的皮鞋，兩人表情猙獰得像在搏斗。
夜衡二話不說沖出教室，吳鵬和侯沉郁緊隨其后。
走廊上已經擠滿了看熱鬧的學生，所有人都往教師辦公室方向跑。
“讓開！”夜衡怒吼一聲，人群立刻分開一條路。
辦公室窗外趴滿了學生，夜衡擠到最前面，透過玻璃看到令他瞠目結舌的一幕——
穆晗和陸教授面對面站著，中間隔著一張堆滿草稿紙的桌子。
兩人一個揪耳朵一個踩腳，嘴上還在激烈辯論，聲音大得隔著玻璃都能聽見。
“你這個推導有問題！”
“是您沒看懂！”
“小兔崽子！”
“老頑固！”
夜衡嘴角抽搐。
這哪是打架？分明是兩個學術瘋子在進行高端“罵戰”。
而且穆晗那氣勢洶洶的樣子，跟平時判若兩人——粉色眼睛亮得驚人，臉頰因為激動而泛紅，衣服上的兔耳朵隨著他說話的動作一顫一顫的。
怪……怪可愛的。
辦公室里的“戰斗”進入白熱化階段。陸教授一把抓過穆晗的草稿紙撕成兩半：“荒謬！”
穆晗不甘示弱，搶過教授的鋼筆在桌上寫公式：“這才是正確答案！。”
圍觀師生看得目瞪口呆。這哪是師生？分明是兩大武林高手在過招！
“我賭陸教授贏，”一個男生小聲說，“姜還是老的辣。”
“我押穆晗，”他同桌反駁，“沒看他都把教授逼到墻角了嗎？”
正當兩人吵得不可開交時，意外發生了——
一個趴在窗臺上的學生被后面的人一擠，整個人倒翻進了辦公室，“砰”地一聲摔在草稿紙堆里。
辦公室瞬間安靜。
穆晗和陸教授同時轉頭，這才發現滿屋子老師和窗外黑壓壓的學生。
兩人僵在原地，一個還揪著兔耳朵，一個踩著皮鞋。
空氣凝固了三秒。
陸教授輕咳一聲，若無其事地松開手，整了整領帶：“嗯，今天就討論到這里吧。”
穆晗迅速收回腳，把兔耳朵帽子戴正，恢復了那副乖巧模樣：“好的教授，謝謝您的指導。”
圍觀師生：“……”你們剛才可不是這樣的啊喂！
“那個，”穆晗彎腰開始撿地上的草稿紙，“我比賽回來再繼續向您請教。”
陸教授和藹地點點頭：“去吧，好好準備。”他轉向窗外，瞬間板起臉，“看什么看？都不用上課嗎？”
學生們作鳥獸散。
夜衡還站在原地，看著穆晗手忙腳亂收拾紙張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這小白兔，還有兩副面孔呢？
穆晗抱著整理好的資料走出辦公室，一抬頭就對上夜衡似笑非笑的眼神，頓時耳根發燙：“你……你怎么來了？”
“聽說某只兔子跟人打架，”夜衡伸手撥了撥他歪掉的兔耳朵，“特地來看看。”
“才不是打架！”穆晗小聲辯解，“是學術探討……”
“探討到揪耳朵？”夜衡挑眉，“挺能耐啊小白兔。”
穆晗羞憤地瞪他一眼，粉色眼睛水汪汪的，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吳鵬和侯沉郁湊過來，一臉崇拜：”穆晗！你太帥了！居然敢跟陸教授叫板！”
“論壇已經炸了，”侯沉郁推了推眼鏡，“你的粉絲數暴漲。”
穆晗一臉茫然：“什么粉絲？”
夜衡一把攬過他的肩膀：“別理他們，回教室。“他瞥了眼穆晗懷里的草稿紙，“所以，誰贏了？”
穆晗眼睛一亮，瞬間忘了害羞：“當然是我！教授的推導有個致命漏洞，就在這里……”他興奮地指著紙上的一處，滔滔不絕地解釋起來。
夜衡一個字都聽不懂，但看著穆晗閃閃發亮的眼睛，突然覺得物理好像也沒那么無聊。
“……所以最后他承認我是對的！”穆晗說完，期待地看著夜衡，“你明白了嗎？”
夜衡誠實搖頭：“不懂。”
穆晗眨了眨眼，突然笑了：“笨蛋。”
“嘿！”夜衡伸手去捏他的兔耳朵，“剛罵完教授又罵我？膽子肥了啊小白兔！”
穆晗靈活地躲開，抱著書往前跑了兩步，回頭沖夜衡做了個鬼臉。
陽光透過走廊窗戶灑在他身上，白色毛絨外套泛著柔和的光暈，粉色眼睛里盛滿笑意。
夜衡怔在原地，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衡哥？”吳鵬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發什么呆呢？”
夜衡回過神，發現穆晗已經走遠了，只留下一個毛茸茸的背影。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沒什么，走吧。”
回到教室，穆晗立刻被同學們團團圍住。
“穆晗！你也太厲害了吧！”
“陸教授可是物理系最嚴格的教授！”
“就是就是，學校花大價錢請來的”
“你們剛才在吵什么啊？完全聽不懂……”
穆晗被夸得不好意思，低頭整理書本，兔耳朵帽子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夜衡靠在門框上，看著被眾人簇擁的小白兔，胸口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緒。
他掏出手機，翻到偷拍的照片——穆晗睡著的側臉，兔耳朵帽子歪在一邊，長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安靜得像幅畫。
夜衡猶豫了一下，把照片設置成了手機壁紙。
“衡哥，”吳鵬突然湊過來，“你笑得好惡心。”
夜衡立刻板起臉：“滾！”
放學鈴響起，穆晗慢吞吞地收拾書包。夜衡走過來，粗魯地往他懷里塞了瓶牛奶：“喝了，長身體。”
穆晗看了看牛奶，想到自己才18，又看了看夜衡別扭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揚：“謝謝。”
“謝什么謝，”夜衡別過臉，“走了，回宿舍。”
夕陽西下，兩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長。夜衡看著穆晗毛茸茸的頭頂，突然伸手揉了揉：“小白兔。”
穆晗不滿地瞪他：“別摸我頭。”
“就摸。”夜衡又揉了兩下，“手感不錯。”
穆晗氣鼓鼓地往前走，夜衡大笑著跟上。
遠處，吳鵬和侯沉郁看著兩人的背影，默契地搖了搖頭。
“沒救了。”吳鵬嘆氣。
侯沉郁推了推眼鏡：“根據我的觀察，衡哥的癥狀已經進入晚期。”
“什么癥狀？”
“戀愛腦。”
“不應該吧，他說他直的”
“誰知道呢？不過我感覺快彎了”
“但是我覺得吧，他可能是單相思，畢竟我看穆晗像直男”
“確實 ，不過長得真養眼”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融為一體，長長的，一直延伸到宿舍樓下。
夜衡看著穆晗蹦蹦跳跳上樓梯的背影，兔耳朵一顫一顫的，突然覺得——
當個變態好像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