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像炸雷！
張慧英的臉由白轉青，嘴唇哆嗦著：“你...你胡說八道什么！反了你了！”
“我胡說？”向云川根本不給她反應時間，猛地一步上前，劈手就去奪他媽手里攥著的兩個紙團！
“你干什么！”張慧英尖叫著，死死攥住，身子拼命往后縮，想把紙團塞進灶膛里。
向云川年輕力壯，又帶著一股狠勁，哪是她能擋住的？
他一把就掰開了他媽的手指，把那兩個被汗水浸得有點發軟的紙團搶了過來！
“老二！”向云庭想攔，已經晚了。
向云川當著他媽煞白的臉，當著大哥驚怒交加的眼，一個一個，把紙團狠狠展開，摔在桌上！
第一張：下鄉。
第二張：下鄉。
三張紙條，三張下鄉！
“哈哈哈，真是可笑，把我當小鬼子坑啊！”
向云川笑了出來，那笑聲又冷又硬，帶著無盡的嘲諷和悲涼。
“好一個天意！好一個公平！媽！這就是你替老三抽的簽？這就是你給我的公平？”
“你們早就商量好了！你們早就打定主意要犧牲我！從頭到尾，你們就沒想過別的可能！就指著我當這個冤大頭！”
“大哥三弟都是你兒子，我就不是嗎？從小到大都是偏心眼！”
張慧英被戳穿心思，臉上掛不住，惱羞成怒，指著向云川的鼻子就罵：“白眼狼！養你這么大，讓你為家里做點事怎么了？”
“你大哥是你親哥！他媳婦兒肚子里是你親侄子！”
“你三弟是你親弟弟！他要考大學！那是光宗耀祖的事！你下鄉幾年就回來了，我們會補償你的！”
“一個家總要有人付出！你難道想讓你侄子生下來看不見爹？想讓你三弟考不上大學？你還是人嗎你！你的良心讓狗吃了！”
又是這一套！
前世就是這套道德枷鎖，把他壓垮了！
抽簽下鄉
“媽！”向云庭這時候又跳出來了，擺出一副老好人的樣子：“媽，您消消氣。老二...老二他也是心里難受。要不...要不這樣...”
“老二，你要是實在不想去...那...那大哥我去吧！”
這話說得，好像他受了天大的委屈，做出了天大的犧牲。
張慧英立刻急了：“不行！云庭！你媳婦兒馬上要生了！你怎么能走！”
“大哥！”向云川猛地打斷他們的表演，聲音異常清晰，異常平靜，甚至帶著點笑意。
他看著向云庭那張故作姿態的臉，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好啊！”
“大哥既然你要去，那就你去！”
此言一出。
向云庭頓時眼珠子瞪得溜圓，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雞。
臉上那副犧牲自我的表情徹底僵住，慢慢變成了難以置信的驚愕。
天殺的，這小子怎么不按照套路來？
現在道德綁架不成，還要把自己搭進去？
他怎么可能去下鄉，活該是這畜生小子去的！
向云庭眼看著向云川不跟著他的劇情走，趕忙給旁邊的張慧英使眼色。
張紅英頓時就怒了，一拍桌子：“老二！你個沒良心的白眼狼！你大哥這么有擔當，你怎么就是個軟蛋？”
“你大哥那是心疼你！你還蹬鼻子上臉了？他媳婦兒大著肚子，能走嗎？”
“云庭小時候對你多好！有點啥吃的都惦記著你！讓著你！你咋一點恩情都不記？良心喂狗了？”
“讓著我？”
向云川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那笑聲又冷又刺耳。
“媽！你摸摸良心！那是讓嗎？那是你們偷偷塞給他，他吃膩了！撐得慌！”
“然后跟像打發叫花子一樣扔給我點渣滓！就這，你還指望我感恩戴德？呸！真他媽不要臉！”
“既然大哥想去，那就讓他去啊！他這么有擔當，那就下鄉！反正老子不去！”
這話像燒紅的烙鐵，燙得張慧英臉上火辣辣，徹底撕掉了那層遮羞布。
“反了！反了天了！”張慧英氣得渾身發抖，臉都扭曲了。
“我告訴你向云川！這家還輪不到你做主！下鄉！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云庭！給我按住他！綁了！直接送街道知青辦報名去！我看他還能翻了天！”
向云庭臉上擠出點為難：“老二，你別犟了。媽也是為你好，為這個家...對不住了啊...”
說著，他張開手就朝向云川撲過來，想抓他胳膊。
“去你媽的為你好！”
向云川積壓了兩輩子的恨和力氣全爆發了！
他像頭被逼到絕境的狼，猛地一矮身，躲開向云庭的熊抱，同時狠狠一腳踹在墻角那個騷氣熏天的搪瓷尿壺上！
哐當！
嘩啦！
尿壺頓時飛起，黃澄澄的液體混著刺鼻的騷味，天女散花般潑了出去！
“哎喲我的媽呀！”張慧英離得近，躲閃不及，半條褲腿和一只布鞋瞬間濕透，騷臭撲鼻。
她尖叫著跳腳，手忙腳亂地拍打。
向云庭更慘，他沖得猛，正好迎頭撞上這黃金雨，大半潑在他胸口和褲襠上，濕漉漉黏糊糊一片，騷氣沖天。
他當場僵住，臉都綠了，惡心得差點吐出來。
“小畜生！我打死你！”張慧英氣瘋了，抄起門邊的掃帚就掄了過來。
向云川靈活地一躲，掃帚砸在旁邊的雞籠上。
“咯咯噠！”
籠子里那只下蛋的蘆花雞受了驚，撲棱著翅膀從破洞鉆了出來，滿屋子亂飛。
雞毛亂飄，雞屎噗噗地往下掉。
張慧英追著打向云川，向云川繞著桌子躲，向云庭頂著一身尿臊味想幫忙堵截，又被亂飛的雞擋了道。
屋里桌子板凳被撞得東倒西歪，雞飛狗跳，尿騷味混著雞屎味，一片狼藉。
混亂中，張慧英腳下一滑，手為了撐地，一把按在了剛拉出來還熱乎的一坨雞屎上！
惡臭的雞屎頓時沾了一手！
“啊！”張慧英看著自己沾滿雞屎的手，發出了殺豬般的尖叫。
屋子里鬧的一地雞毛。
叫罵聲、哭喊聲、嘔吐聲混成一片。
哐當！
就在此時。
家里那扇破木門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了！
門口的光線被幾個高大的身影堵住，來的人，赫然是他的幾位叔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