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體都有——!面向我!集合——!”
雷戰低沉、冰冷、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如同出鞘的軍刀劃破凝固的空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猛地炸響在每一個女兵的耳畔!
這如同驚雷般的命令,瞬間將葉寸心從劇烈的情緒漩渦中狠狠拽出!
她猛地一個激靈,幾乎是本能地、以最快的速度挺直身體,腳跟并攏,腳尖分開六十度,雙手緊貼褲縫,做出了一個教科書般標準的立正軍姿。
動作迅捷、利落、沒有絲毫多余,仿佛這個姿勢已經融入骨髓。
但她的心臟,依舊在胸腔里瘋狂地、失序地擂動,如同瀕臨爆炸的戰鼓,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靈魂深處那道尚未愈合的、血淋淋的傷口。
雷戰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葉寸心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道目光的重量和穿透力,仿佛要將她整個人從里到外徹底洞穿。
她強迫自己穩住呼吸,眼觀鼻,鼻觀心,將所有的情緒死死鎖在眼底那片冰冷的寒潭之下,不敢泄露分毫。
“菜鳥們!”雷戰邁開步伐,厚重的作戰靴踏在布滿碎石和塵土的地面上,發出沉悶而極具壓迫感的聲響。
他走到女兵隊伍的正前方,如同巡視領地的雄獅,銳利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張或緊張、或好奇、或強作鎮定的年輕臉龐。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亞的寒風,刮得人骨頭縫都在發冷。
“歡迎來到地獄的入口!我是雷戰!雷電突擊隊隊長,也是你們未來日子里——如果你們能撐過這第一關的話——的總教官!”
他微微停頓,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殘忍的弧度,那弧度里沒有一絲笑意,只有赤裸裸的輕蔑和審視。
“看看你們!看看你們這副樣子!”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鞭子般抽打在空氣里,“花枝招展?嬌生慣養?以為穿上這身皮,就是兵了?以為火鳳凰是什么?是給你們鍍金的花架子?是讓你們??嵬嫫钡奈枧_?”
一連串毫不留情的質問,如同冰雹砸下。女兵們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不少人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我告訴你們!”雷戰猛地踏前一步,那股如同實質般的鐵血煞氣轟然爆發,“這里是特種部隊!是火鳳凰!是刀尖上跳舞、鬼門關前打滾的地方!是只屬于真正的戰士、真正的軍人的熔爐!”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全場,最終,那冰冷刺骨的視線,如同兩把淬毒的匕首,再次有意無意地落在了葉寸心身上。仿佛在說:尤其是你,那個眼神奇怪的家伙!
“在這里,沒有性別!沒有特權!沒有眼淚!更沒有同情!”雷戰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鋼鐵碰撞般的決絕,“你們唯一擁有的,就是你們的身體!你們的意志!和你們那點可憐巴巴的、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崩潰的勇氣!”
“從現在起,你們的名字只有一個——菜鳥!你們的身份也只有一個——廢物!你們的價值,就是零!甚至是負數!”
“在這里,我說的話,就是命令!就是鐵律!就是你們必須無條件服從的圣旨!質疑?反抗?”雷戰發出一聲冰冷的嗤笑,如同聽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話,“我會讓你們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殘酷?折磨?非人的待遇?”雷戰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再次掃過葉寸心那張依舊蒼白卻異常平靜的臉,“這些,只是開胃小菜!我會用最極端的方式,把你們身上所有不屬于軍人的軟弱、矯情、依賴、愚蠢……一點一點,連皮帶肉地撕下來!把你們這些廢銅爛鐵,回爐重造!”
“撐得下去,脫胎換骨!撐不下去……”雷戰的聲音驟然變得森寒無比,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酷,“就給我像垃圾一樣滾蛋!有多遠滾多遠!火鳳凰,不需要廢物!更不需要逃兵!”
“告訴我,菜鳥們!”雷戰猛地暴喝一聲,聲浪如同炸雷,“你們是選擇現在就像懦夫一樣轉身滾蛋?還是選擇留下來,被我親手丟進地獄里,看看你們能熬多久?!”
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粗重的喘息聲此起彼伏。不少女兵被這赤裸裸的羞辱和恐嚇得臉色發白,身體微微顫抖。
沈蘭妮咬著嘴唇,眼中充滿了不服氣的怒火,卻也被那強大的氣勢壓得不敢出聲。何璐眉頭緊鎖,眼神凝重。田果緊張地咽了口唾沫。
葉寸心依舊保持著那個近乎完美的立正軍姿,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雷戰那番如同刮骨鋼刀般的訓斥下,在對方那刻意針對、充滿壓迫感的冰冷目光注視下,她的靈魂深處正經歷著怎樣天崩地裂的震蕩!
地獄?撕下軟弱?回爐重造?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重錘,狠狠敲打在她前世血淋淋的記憶上!是的,這里就是地獄!
前世,她親眼看著戰友在這里倒下,看著雷戰在這里倒下!他此刻冰冷的訓斥,在前世看來是嚴苛,在如今重生的她看來,卻字字泣血,句句都是殘酷的預言!
是試圖在她們踏入真正的地獄戰場前,給她們披上最后也是最堅固的鎧甲!
他是在用最極端的方式,逼出她們骨子里的潛能!逼她們在真正面對死亡時,能多一分活下去的機會!
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酸楚和悲愴再次猛烈地沖擊著葉寸心的眼眶。她死死咬著牙關,口腔里彌漫開濃重的血腥味。
不是為了自己被辱罵,而是為了眼前這個冷硬如鐵的男人!為了他此刻看似冷酷無情、實則背負著沉重責任和守護使命的苦心!為了前世他最終倒下的無力!
雷戰的目光,依舊牢牢鎖定在葉寸心身上。他清晰地看到,在他那番足以讓新兵崩潰的訓斥下,這個女兵的身體繃得更緊了,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甚至微微顫抖。
她的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嘴唇緊抿成一條沒有血色的直線,下唇似乎已經被咬破,滲出了一絲刺目的殷紅。
但她的眼神……她的眼神深處,卻翻涌著一種極其復雜、極其濃烈的東西——不是恐懼,不是憤怒,而是一種……巨大的悲傷?一種仿佛洞悉了某種殘酷真相的悲愴?甚至還有一絲……近乎瘋狂的決絕?
這種眼神,與她那年輕得甚至有些稚嫩的臉龐形成了極其強烈的反差!這種反差,讓雷戰心底那份探究和疑慮如同藤蔓般瘋狂滋長。
這個叫葉寸心的女兵,絕對有問題!她身上那股氣息,那種眼神……絕不是一個初入軍營的新兵蛋子該有的!
“很好!看來你們這群廢物還有點膽量留下來!”雷戰的聲音打破了死寂,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的玩味,“那么,地獄周,從現在開始!老狐貍!”
“到!”閻剛立刻上前一步,聲音洪亮。
“帶她們去領裝備!然后,直接送進‘骷髏營’!”雷戰的聲音冷酷得不帶一絲波瀾,仿佛在宣布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希望十二個小時后,還能看到一半人站著說話!”
“是!”老狐貍大聲領命,隨即轉身,對著噤若寒蟬的女兵們吼道:“全體都有!目標裝備庫!跑步——走!”
女兵們如同受驚的羊群,在雷電隊員冰冷的注視下,慌亂地排成并不算整齊的隊列,朝著倉庫大門跑去。腳步凌亂,喘息聲粗重。
葉寸心落在隊伍最后。她沒有立刻跟上,而是在轉身跑開前,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控制著自己的脖頸,極其緩慢地、最后一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個佇立在空地中央、如同山岳般冷硬的身影。
雷戰…雷神…
這一次,我絕不會讓你倒下!絕不會!
她的目光極其短暫地掃過雷戰身邊那幾個同樣散發著彪悍氣息的隊員——閻剛、哈雷、元寶……最后,如同蜻蜓點水般,極其隱晦地、卻帶著千鈞重量的,落在了那個臉上還帶著點年輕人跳脫、技術兵種特有的書卷氣,此刻正因雷戰的命令而顯得有些興奮的小蜜蜂身上。
小蜜蜂…馮冬冬…
葉寸心的瞳孔深處,那冰冷的寒潭之下,一點名為“守護”的火焰,無聲而劇烈地燃燒起來,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她猛地轉身,邁開腳步,跟上了前面混亂的隊伍。軍靴踏地的聲音,沉重而堅定,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命運的分界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