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問一句，他的臉色就更白一分。
“為什么你引以為傲的這家公司，注冊地址用的那棟寫字樓，你查過它的業(yè)主是誰嗎？”
我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他脆弱的認知上。
他不用查了。
因為陳先生已經(jīng)走上前來，語氣平淡，卻像在投下一顆炸雷：“陸先生，您腳下這棟‘景行大廈’，以及您公司早期所有‘天使輪’的資金來源，都屬于秦家的產(chǎn)業(yè)。按照老爺子的意思，這些，原本是打算在您和大小姐結(jié)婚十周年時，作為禮物，正式過戶到大小姐名下的。”
陳先生頓了頓，看了一眼我懷里驚魂未定的甜甜，補充道：“當(dāng)然，現(xiàn)在看來，沒有這個必要了。”
“轟——！”
陸景行再也站不住了，踉蹌著后退幾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引以為傲白手起家的神話，他賴以生存的成功和尊嚴，在這一刻，被撕得粉碎。
他以為自己是披荊斬棘的屠龍勇士，殊不知，他走的每一步，都在別人為他鋪好的鑲著金邊的地毯上。
他以為自己娶了個一無所有的灰姑娘，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那是紆尊降貴陪他玩過家家游戲的神明。
而他，這個愚蠢的凡人，卻親手將神明唯一的軟肋，打入了地獄。
最諷刺的是，他用來討好新歡背叛妻女的那兩百萬，不過是從妻子的口袋里，拿出來的一點微不足道的零錢。
“不……不……”他失魂落魄地搖頭，目光渙散地看著我，像是第一次認識我，“夏夏……知夏……這都是誤會……我……我是被白安然騙了！都是她！是這個惡毒的女人！”
他突然像瘋了一樣，爬起來就沖向癱在地上的白安然，揪住她的衣領(lǐng)，瘋狂地撕打：“是你！是你害了我！你這個騙子！我要殺了你！”
晚宴徹底淪為了一場鬧劇。
保安沖上來拉開他們，賓客們紛紛避之不及，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幸災(zāi)樂禍。
我冷漠地看著眼前這出狗咬狗的丑態(tài)，內(nèi)心沒有一絲波瀾。
我走到陸景行面前，在他抬起頭，用一種乞求的滿懷希望的眼神看向我時，輕輕地，對他說出了最后一句話。
“陸景行，你知道秦家后山，那個亞洲最大的野生動物繁育基地，我們內(nèi)部人員都叫它什么嗎？”
他茫然地看著我。
我俯下身，在他耳邊，用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說：
“我們都叫它，狗窩。”
“你引以為傲的公司，你奮斗一生的事業(yè)，不過是我家……用來養(yǎng)狗的地方。”
他眼里的光，徹底熄滅了。
我沒有再看陸景行那張如同死灰的臉，抱著女兒，在陳先生和一眾保鏢的護衛(wèi)下，離開了那座讓我作嘔的宴會廳。
身后的鬧劇和喧囂，被厚重的門徹底隔絕。
車隊悄無聲息地駛離了市區(qū)，一路向著郊外的秦家莊園開去。
懷里的甜甜已經(jīng)睡著了，或許是鬧了一晚，太累了，又或許是在我身邊，她終于感受到了久違的安全感。她的小臉上還掛著淚痕，眼睫毛濕漉漉的，睡夢中還時不時抽動一下，像只受驚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