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也被那碎裂的玻璃反復(fù)切割著，痛得無法呼吸。家，這個最后勉強遮風(fēng)避雨的殼，

也徹底碎了。流言并未止步于家門。它如同長了腳，鉆進了鄰里之間狹窄的縫隙。

巷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樹下，永遠聚集著幾個搖著蒲扇、眼神銳利的老婦人。以前我路過，

她們頂多問一句“放學(xué)啦？”或“吃飯沒？”?，F(xiàn)在，只要我的身影出現(xiàn)在巷子口，

那些渾濁的目光就像探照燈一樣齊刷刷地聚焦過來，伴隨著毫不掩飾的、指指點點的議論。

“……就是她，老劉家的閨女……”“嘖嘖，聽說還鬧到人家單位去了？小小年紀(jì)，

心機真深……”“她媽哭得眼睛都快瞎了，造孽啊……”“這種姑娘，以后誰敢要？

名聲都臭了……”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像帶著倒刺的鞭子，

一下下抽打在我裸露的神經(jīng)上。我低著頭，加快腳步，恨不得縮進墻壁的陰影里。然而，

一次放學(xué)回來，剛走到家門口那片空地，一個端著臟水盆的老鄰居正好開門潑水。

渾濁的水帶著菜葉和油污，“嘩啦”一聲，不偏不倚，大半潑濺在我的褲腿和鞋子上，

留下濕漉漉、臟兮兮的痕跡?！鞍?！”鄰居夸張地叫了一聲，臉上卻毫無歉意，

只有一種刻薄的、看好戲的神情，斜睨著我，“走路不長眼啊？晦氣！”她撇撇嘴，

端著空盆，扭身重重地關(guān)上了門。那“嘭”的一聲悶響，像一記耳光狠狠扇在我臉上。

冰涼骯臟的污水滲進布料，黏膩地貼在皮膚上。我站在門口，

看著緊閉的、仿佛也對我充滿厭惡的自家房門，看著褲腿上那片刺目的污跡，

聽著身后老槐樹下傳來壓抑不住的、幸災(zāi)樂禍的嗤笑聲。巨大的委屈和冰冷的絕望如同潮水，

瞬間將我滅頂。世界只剩下那些無處不在的、充滿惡意的目光和竊竊私語，像無數(shù)細密的針，

扎遍全身。我成了小鎮(zhèn)上最醒目的污點，一個活生生的、供人唾棄和消遣的反面教材。

空氣里彌漫的每一絲氣息，都帶著鄙夷和嘲弄的重量，沉甸甸地壓在我的脊梁上，

讓我抬不起頭，喘不過氣。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著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