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叢的另一面,凌夢琪和王教練一圈一圈的游著也沒找到我的痕跡,早就已經不耐煩了。
凌夢琪早就停了下來,單純的浮在水中,不耐煩地用手勢指揮王強來找我。
我垂眸望著凌夢琪在王強面前趾高氣昂的模樣,唇角勾起譏誚的弧度,眼底閃過冷銳的光——暗忖凌夢琪這種欺上媚下的性子注定會要付出代價。王強這種亡命之徒,以為給了點錢就能隨便差遣他做事嗎?
王強沒有按凌夢琪的話游動,而是轉身回到了凌夢琪身后。
凌夢琪粉色潛水服在幽藍海水中繃成猙獰的弧,王強鐵鉗般的手掌攥住她潛水氧氣罐的充氣閥。
凌夢琪感覺到呼吸不過來,用腳蹼踢打著身后的王強。
王強把凌夢琪的潛水面罩一把拔了下來,凌夢琪雙眼暴突如瀕死的魚,精致的眼妝瞬間被海水沖刷斑駁了起來,她指尖徒勞地抓向王強的面罩,只在水流中劃出絕望的弧線。
我可不能讓凌夢琪這么簡單的去死,給了林教練一個眼神。
王強瞥見二十米外出現了潛水服的熒光標記,動作好像被按下暫停鍵,用力把潛水面罩向凌夢琪的臉上塞了過去。
凌夢琪抖著手將歪扭的潛水面罩在臉龐上扣好,腳蹼慌亂拍打底下的海草,奮力向上游著,腳蹼在幽藍深海里劃出一道跌跌撞撞的銀色氣泡軌跡,跟著她向水面浮去。
我隔著兩米距離尾隨凌夢琪,看陽光將她亮粉色潛水服染成褪色的白;她慌亂的腳蹼帶起無數氣泡,我卻像片無聲的海草,任水波托著自己穿過她引起波動的水域,直至看到水面的金箔碎光。
在我爬上甲板的時候,凌夢琪蜷縮在甲板角落處理傷口,腿上估計是爬上船時沒注意劃開了三道血口,像三條正在洇染的粉色毒蛇,而沈明川正扯下她卡住頭發的面鏡。
見我身影,沈明川眉頭擰成深溝,眼底翻涌著陰鷙的暗芒,唇角下撇扯出扭曲的弧度,潮濕的睫毛下泄出淬了冰的怒意。“你去哪里了?”沈明川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的銹鐵,每一個字都帶著火星子迸濺。
我眉頭緊蹙,指尖顫抖著去碰他胳膊,瞳孔里堆起刻意的慌亂,連聲音都抖成了碎玻璃碴:“明川你,你嘴唇怎么這么白?是不是水下……”
沈明川一把甩開我顫抖的手,忽然攥緊我肩膀的力度幾乎要捏碎骨頭,溫柔的語氣掩蓋不了眼底戾氣:“我不重要,你去哪了,我很擔心你。”
我肩膀劇烈抽搐著,咸澀海水混著眼淚糊滿臉龐,指甲深深掐進沈明川握著我肩膀的手腕,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般顫抖著仰頭看他,喉間溢出破碎的嗚咽:“對、對不起......那個教練掐我的氧氣管、還要搶我的面罩,我嚇得不知道自己游到哪里去了。”眼淚不停地向外涌著,模糊了我眼底翻涌的冷意。
“晚禾你沒事就好,”沈明川突然松開了手,臉上堆出慣有的溫柔,“等下喝杯熱可可在船上休息一下,這個潛水俱樂部的教練不靠譜,我帶你潛,我知道有一個特別好看的珊瑚叢就在這里。”隨即將我輕輕摟緊懷里,這個力度好像在呵護什么稀世珍寶。
我在沈明川懷里微微抬頭,看到他對凌夢琪口型示意:照原計劃。
我低頭睫毛垂落遮住眼底冷銳的光,好巧,我也是按照計劃在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