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誰拍了我走進大海的視頻發給賀桉。
他打了很多遍電話,才發現自己的聯系方式已經被我拉黑。
后來尋著定位找到謝弋的小院。
賀桉看到我,粗重的呼吸漸漸停滯。
他的臉色沉得厲害,像一頭暴怒的野獸,鋪天蓋地的毀滅欲把我淹沒。
“云笙,你在鬧什么,偽裝自殺很好玩是嗎?”
賀桉用力鉗住我的下巴,目光盛滿怒火:
“故意找人把視頻發給我,看我像傻子一樣為你拋下一切趕過來很高興吧?”
“早知道……”
他頓了頓,盯著我的眼,聲音冷冽如刀:
“早知道當初在海邊我就不該把你撿回來。”
賀桉輕嗤一聲,轉身離開。
隔天我才知道他趕來找我的那晚是賀家和夏家正式敲定婚期的晚宴。
網上有媒體發了他們的合照,底下都在稱贊他們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賀桉說我變了,可他不知道變得最多的其實是他。
奶奶的墓安在她待了一輩子的漁村里,過去四年,賀桉再沒看過一次。
奶奶沒有家人,在海邊撿到賀桉又一點點把他養大。
“我的小孫子聰明的很,以后是個有大出息的?!?/p>
她很愛笑,頭上的白絲一直暖融融。
后來奶奶去世了,沒有享上什么福,簡簡單單一個墳包埋在小漁村。
她說的很對,賀桉是個有大出息的人,利落地拋下一切回了他的世界。
此后奶奶的墓前只有我送的菊花,再沒有她最愛的孩子送的一根草。
我關掉手機,躺在謝弋特意提來的海水里試驗魚尾會不會恢復。
可惜好像沒什么效果。
突然,門口冒出一個黑腦袋。
我嚇了一跳,一腳踩空,海水從盆里濺出。
謝弋的頭發變黑了,襯著他的五官更加立體。
我伸出手,好奇地指了指他的頭發。
“我把頭發染回黑色了,怎么樣是不是有點奇怪?”
謝弋揪起一縷遞到我面前,臉上露出點忐忑。
我搖搖頭,小心地把他翹起的發尾壓回去。
紅發的謝弋像一團火明亮耀眼,黑發的他像月亮清和又溫柔。
哪個都不奇怪。
他笑起來,得意地挑了挑眉。
“我這就是時刻提醒自己,省得那天的姐姐老質疑我會忘?!?/p>
“等你尾巴能變回去的那天,我再染成紅的送你回家,多喜慶?!?/p>
我想到自己雙腿變回尾巴游進大海的時候,岸上一個紅毛遠遠送行,忍不住彎了眼。
他真的很努力的在幫我想辦法。
我泡過海水,試過冥想,在太陽卡著地平線生起的那刻跳海。
謝弋一直跟在我身邊,手里捧著個破舊的本子大聲鼓勁兒。
可惜這些都沒有成功。
晚上我偷偷翻了那個本子,扉頁上筆鋒清雋地寫著三個字“謝知行?!?/p>
里面記錄著一條條寫了又劃掉的方法。
最后一頁里夾著一張照片。
我翻過來,上面一個紅裙女生明媚微笑,角落寫著兩個小字——聽香。
原來前輩的名字叫聽香。
照片保存的很好只是微微有點卷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