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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把我帶到辦公室,遞給我一杯熱茶。
她看著我的眼神充滿憐惜:“招娣,老師剛才都聽見了......”
她頓了頓,“你想過改名字嗎?”
我捧著茶杯的手微微發抖。
改名字這個念頭在我心里盤旋了十幾年,每次被同學嘲笑“招娣招弟“時,每次聽見媽媽喊這個名字時,都像針一樣扎著我。
“需要戶口本?!蔽铱嘈χ鴵u頭,“我也想過把戶口也遷出來?!?/p>
老師嘆了口氣:“你這孩子,怎么這么要強。”
她從抽屜里拿出一張表格,“這是學校優秀學生落戶政策,你完全符合條件,只是......”
我知道她在擔心什么,沒有家人同意,遷戶口幾乎不可能。
走出辦公室時,天空飄起細雨。
我站在教學樓門口,突然想起小時候有一次淋雨發燒,媽媽罵我浪費醫藥費的樣子。
那時候我就明白,在這個家里,連生病都是奢侈的。
我還在思考,要怎樣才能讓家里人同意我遷戶口的要求時。
機會很快就來了。
那天我在便利店值夜班,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貨架間晃過。
“要一包中華?!睏钜姘寻櫚桶偷拟n票拍在柜臺上,身上散發著濃重的煙味。
他抬頭看見我,明顯愣住了。
看見我一身干凈的衣服,氣質也不像以前那么唯唯諾諾,他有些驚訝,更多的是窘迫。
眼神中隱隱還有一絲興奮。
“你在這打工?”他問。
我面無表情地掃碼收款:“六十五。”
他訕笑著湊近:“聽說你在首都大學混得不錯???借我點錢唄,我找到工作了,下個月就還你?!?/p>
我這才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和臟兮兮的衣領。
這個曾經被全家捧在手心的弟弟,如今像個流浪漢。
“什么工作?”我忍不住問。
“在......在游戲代練工作室!”他眼神飄忽,“老板說月入過萬呢!”
我給了他五百,順便從他口中打聽了點事。
原來上次因為他讀書的事情,家里被騙了十萬后,拿不出錢再給他讀民辦大專了。
正好他也不想再讀書,于是便出來打工。
但是他又懶又饞,找了很多工作都沒做好,還愛上了打牌,為此欠了很多錢。
凌晨兩點交班時,后巷傳來打斗聲。
透過雨幕,我看見弟弟被三個男人按在墻上。
“今天不還錢,就剁你一根手指頭!”為首的男人亮出匕首。
“不要!求求你們再寬限我幾天,我一定能贏回來的......”我弟的身影在刀光下瑟瑟發抖。
我心里對這個弟弟沒多少好感,正打算低頭快步走過。
卻沒想被他認了出來。
“我姐有錢!她是首都大學的!”楊耀祖突然指向我,目光里滿是求助,“姐!救救我!”
那幾個男人齊刷刷看向我,一人拎著弟弟,將刀抵在他脖頸上威脅,一人走向我。
“他說你是他姐,那你要不要替他還了這三萬?”男人目光打量著我,笑嘻嘻地說,“不止可以用現金還哦。”
我握緊了拳,正打算否認。
弟弟卻吼出聲:“姐!我求你了,幫幫我,我什么要求都答應你!”
聞言,我原本正要脫口而出的話咽了回去,掏出了手機,掃了錢過去。
幾個男人見狀,撇了撇嘴,收起刀走了。
弟弟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我走到他面前,淡淡開口說:“你剛剛說,什么事都答應我?!?/p>
“那我要你幫我把我的戶口單獨遷出來?!?/p>
弟弟瞪大眼睛看著我:“不可能的!現在你出息了,爸媽就指望你賺錢呢!”
“不管可不可能,你都要幫我,否則我就告訴他們,你在外面打牌?!?/p>
在我的威脅下,弟弟總算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