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往下一沉。
“我還剩多少時日？”
“多則一年，少則……幾個月?！?/p>
我緊握雙拳，垂頭看著手上纏繞的紗布。
清文說，是蕭遠玄親手替我包扎的傷口。
可惜包到一半，就被許子衿喊肚子疼叫走了。
我撫摸手背，強忍著心里的刺痛，低聲開口。
“溫太醫，我想求你一件事?！?/p>
“別讓人知道我就要死了，好嗎？”
“我不想讓他們笑話我，或者……同情我?！?/p>
先前，我求他瞞著，是怕蕭遠玄太愛我，承受不住。
現在，他的心已經不在我這了，我更不想要他的憐憫和施舍。
我哽咽著抱過枕邊的小雪狐。
它似乎知道我心情不好，吱吱叫著蹭我的臉。
溫熱的癢意讓我生生憋回了眼淚。
我姜家女兒，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骨氣。
流血不流淚。
年關將至，我收到了爹爹的來信，很開心。
再有半個月，他和大哥就能接我回家了。
我好想念塞外的風光，想念在草原上騎馬馳騁的日子。
從箱子里翻出大哥送我的短弓，再背上爹爹為我打造的金箭筒。
清文噗嗤笑了，說我像山里的暴發獵戶，俗氣得很。
我佯裝生氣，舉著弓追她。
“敢調侃我，看箭！”
笑鬧間，院外傳來一陣驚叫。
“孽畜竟敢沖撞貴妃娘娘！抓住它！”
小雪狐凄慘的吱叫聲讓我大驚。
沖出院外，我看到兩個太監正緊緊扯著它的后腿，將它倒吊在空中抽打。
“住手！”我目眥欲裂，舉起手中的弓箭對準他們。
許子衿挺著日漸圓潤的肚子上前，低笑道：
“我想要什么還從沒失過手，不管是男人，還是這只畜生。姜語卿，你還敢跟我賭嗎？”
我繃緊后背，將箭對準了她。
“蕭遠玄讓給你也就讓了，小雪狐不行。我不想跟你賭，快把它放了！”
話音剛落，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
“你說什么？”
蕭遠玄紅著眼，似乎難以置信我會說出不要他的話。
許子衿腳一軟，朝我身上倒來。
猝不及防下，箭頭劃傷了她的左肩。
“姐姐的狐貍沖撞了我的轎攆，我想教訓這畜生幾下，姐姐她竟然想用弓箭射我！”
“遠玄，我的肚子好痛啊！”
蕭遠玄慌忙上前，將她攔腰抱起。
“姜語卿，畜生犯錯就該受罰，你太不懂事了！”
“來人，給朕扒了那畜生的皮！”
我扔掉弓箭，第一次失態地攥住了他的衣袖。
“不要！蕭……陛下，它是爹爹和大哥送我的禮物，不要殺它，好嗎？求你了。”
我鼻涕眼淚直流，哭得像個孩子。
蕭遠玄沒料到我會這樣在乎這小雪狐。
他嘆了口氣，正要松口。
許子衿猛然掙開他，朝我下跪磕頭。
“姐姐，我知道陛下他最在乎你，也從沒想過要跟你搶他的寵愛。求你別再傷害我和孩子了，好嗎？”
她額頭沁出鮮血，蕭遠玄終于注意到了她左肩被箭劃爛的傷口。
“姜語卿，你當真如此容不下朕的孩子么？朕明明說過，他只會有你一個母妃……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