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翌日,霍啟川捏著眉心,處理著幫務。
昨夜噩夢反復在他腦海縈繞,他下意識走向別墅西側(cè)角落的小房間。
聽手下說,這是黎璃以前親自處理傷員用藥的地方。
推開門,一股極淡卻異常熟悉的藥草氣息,撲面而來。
混亂的記憶碎片沖撞著:
小鎮(zhèn)彌漫著血腥和草藥的房間......她專注熬藥時低垂的脖頸......
霍啟川瞬間僵在門口,心臟幾乎窒息。
“啟川?”沈玉的聲音精準刺破這短暫的迷障。
她不知何時跟來,親昵地挽住他的胳膊,“怎么到這臟地方來了?一股怪味兒,難聞死了。”濃烈的玫瑰香水霸道地覆蓋了微弱的藥草氣息,也驅(qū)散了霍啟川眼中一閃而逝的茫然。
他皺眉,沒再看那房間一眼:“鎖了,以后誰都不準進。”
沈玉若有所思望向男人的背影。
午后,霍啟川在私人靶場教沈玉射擊。
陽光刺眼,沈玉握著他遞過去的槍,姿勢別扭。
她忽然側(cè)過頭,模仿著某種冷冽專注的神態(tài),“啟川,你看我這樣拿槍......是不是有點像她?”
“別學她!”
霍啟川腦中那根緊繃的弦猛地斷裂。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猛地將沈玉狠狠推開,力道大得讓她踉蹌倒地。
沈玉痛呼一聲,槍脫手掉在沙地上。
“啟川?”沈玉捂著擦破皮的手肘,驚懼又委屈地看著他。
霍啟川自己也愣住了,胸口又沉又悶。
剛才那一瞬間,眼前晃過的分明是黎璃。
是她第一次被他逼著握槍時,那強裝鎮(zhèn)定卻掩不住蒼白的臉,是她后來練槍時那副狠絕到骨子里的專注神情。
他煩躁地抹了把臉,看也沒看地上的沈玉,“自己回去上藥。”
轉(zhuǎn)身大步離開,背影透著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倉皇。
沈玉眉頭微挑,冷笑一聲。
深夜,別墅死寂。
霍啟川獨自坐在書房,煙灰缸里堆滿了煙蒂。
鬼使神差地,他拉開書桌最底層一個被遺忘的抽屜。
里面靜靜躺著一本筆記本,竟是黎璃當年在小鎮(zhèn)為他治療時留下的記錄。
他指尖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翻開泛黃的紙頁。
娟秀的字跡記錄著他每一次瀕死的兇險,每一味草藥的用量,每一次體溫的起伏......
翻到某一頁,旁邊用紅筆清晰標注著三個字——“離人淚”。
“離人淚......”霍啟川無意識地念出聲。
轟隆!
這三個字如同平地驚雷,瞬間劈開混沌的記憶。
險峻的懸崖,黎璃獨自采藥遇險,被狼群圍困。
他渾身浴血殺進去,緊緊抱住她,她冰涼顫抖的身體,還有......
她染血的布包里死死護住的那株草藥。
就是它!
她當時哽咽著說:“霍啟川,這藥叫離人淚,醫(yī)者仁心,我和爺爺都不會放棄你。”
心臟驟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劇痛。
霍啟川猛地捂住心口,臉色煞白。
“噗嗤——”
銳響撕.裂死寂。
一支鋒利飛刀,裹著勁風破窗而入,狠狠釘在霍啟川面前的紅木書桌上。
刀身嗡嗡震顫,尾部的布條被釘死在桌面,上面是幾行刻骨恨意的字跡:
【霍啟川,眼瞎心盲的滋味如何?黎璃的血債,必讓你血債血還!等著!】
字字泣血,猶如厲鬼索命。
霍啟川猛然轉(zhuǎn)身,“誰?少在那里裝神弄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