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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跪在原地,懷中的嬰兒似乎是感受到他父親的絕情,啼哭聲一聲高過一聲。
殿內燭火熄滅后,一群人撐著傘朝我走來。
吳公公捧著的錦盤里放著一瓶啞藥和一方浸水的繡帕。
我眼神絕望地看向他,凄聲開口:“這是何意?”
他眼尾一挑:“還不明白嗎?美人,今兒是婉寧皇后侍候皇上的第一夜,吵得龍心不悅,皇上的旨意是讓小皇子閉嘴。”
我心神一震,他要狠心到如此地步嗎?
皇后的大宮女碧環信步停在我面前,挑釁地說道:“好大的膽子,區區一個美人也敢驚擾陛下和皇后的喜夜,來人,把那吵人的小東西抱過來!”
說著身后的宮女便要伸手來搶我懷中的孩子。
我驚恐后退,揮手阻擋他們:“你們干什么!?”
宮女將我反手制住,碧環奪過孩子,打量后輕蔑一笑:“不是挺健康的嗎?臉蛋紅潤,呼吸均勻,哪有你說的那么嚴重!”
她話音剛落,襁褓中的孩子似乎是受到驚嚇,突然一聲凄厲的啼哭響起。
碧環心下一驚,竟直接拿起托盤中浸水的繡帕狠狠捂住孩子的口鼻。
“哭什么哭!皇后娘娘剛和陛下睡下!驚擾了大喜之夜,可是死罪!”
我哭喊著掙扎要上前,卻被幾個宮女牢牢鉗制住。
似乎是覺得還不解氣,干脆將一整瓶啞藥灌進了孩子的喉嚨里。
慢慢地,襁褓里的啼哭聲轉為悶哼,直至完全無聲。
吳公公用手試探了下懷中孩子的呼吸,顫抖著開口:“碧環姑娘,這小皇子好像......好像沒氣了。”
碧環臉色一白,將孩子嫌惡般扔在地上,雨水一滴滴落在他緊閉的雙眸上,再無任何反應。
“不過一個守陵賤奴生的孩子,將來也無緣大統,等今晚后,娘娘自然會為皇上生下尊貴的中宮嫡子。”
“再說今日情形,分明是美人殿外無故大鬧,最后害得小皇子淋雨病故,與我們有什么干系!”
我用盡所有力氣掙脫開束縛,撲上前去,一把抱起孩子,顫抖的手緩緩撫上他的臉頰。
冰涼刺骨。
我的貼身宮女福子沖上前哭著朝殿門大聲呼救:“陛下,救命!求求您快救救小皇子和美人!”
碧環眼中狠戾之色閃過,一把抓住福子,押著她跪在地上:
“來人!給我賞她一百個巴掌,打爛她這張告狀的巧嘴!”
身邊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我想要阻止卻發現渾身癱軟。
只能緊緊抱著懷中的孩子,妄圖感受到哪怕一絲的體溫和呼吸。
打完巴掌后,福子被扔在一邊,滿臉鮮血地向我爬來。
我看著這高高的城墻和偌大的宮殿,竟全部都流淌著“吃人扒骨”的血淚。
五年前的二選一,一念之差,我終究是賭錯了。
再次醒來,我已經在寒雨殿內的床榻上。
福子急忙給我倒了一杯水,遞到我唇邊。
我看著她紅腫的臉頰,忍不住手指輕撫上去:“疼不疼?跟著我你受苦了。”
福子眼里含淚搖了搖頭:“奴婢皮糙肉厚,娘娘不必擔心我。”
我喝了一杯水,向四處張望:“景琰呢?今天怎么沒聽到奶娘逗景琰玩?”
福子放杯子的手一滯,沒有回答我
我點了點頭,掀開被子就要起身:“許是睡了,那我去看看。”
福子按住我的手,別過頭,哽咽道:“娘娘別去......”
“小皇子昨夜已經歿了......”
我嘴唇無聲張合,半晌低聲自語道:“哦對,死了呀,我都忘了他死了。”
“死了好,省得來這世上跟著我這個沒福的娘受罪,早點投胎到好人家享福。”
“娘娘,您別這樣......”
我望著福子凄然一笑:“我去送景琰最后一程,把我給他繡的虎頭鞋和虎頭帽穿上。他走的時候下雨,渾身冷得發抖,穿暖和點路上不怕冷。”
我搖晃著身體就要往外走,福子顫抖的手拉住我:“娘娘,小皇子尸骨今早被皇后的人帶走了。”
“帶去了哪?”我聲音嘶啞地問道。
福子眼淚漣漣:“皇后娘娘說小皇子沖撞了她與皇上的大婚,不吉利,將尸骨扔去了萬骨坡的野狗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