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汽笛長鳴，渡輪緩緩離岸。她站在甲板上，任憑冰冷的河風刺痛臉頰。忽然，碼頭上一道熟悉的身影闖入視線——是那個給她遞紙條的人！那人摘下帽子，露出半張被火燒傷的臉——是張副官！他竟然還活著？
“停船！我要下船！”裴姬韻突然大喊，擠向船舷。
“瘋了吧？船都開了！”乘客們紛紛側目。
她顧不得解釋，翻過欄桿就要跳船。就在這時，一只有力的手臂攔住了她。
“夫人小心。”一個穿長衫的男子扶住她，聲音壓得極低，“少帥說過，無論發生什么，您都必須南下。”
裴姬韻渾身一震，抬頭看清來人——是火車上那個“不耐煩”的特務！
“你是…”
“代號\'夜鶯\'。”男子迅速松開她，假裝是在勸阻一個瘋婦人，“張副官冒險傳信已經違反紀律，您若回頭，少帥的犧牲就白費了。”
“犧牲？”裴姬韻抓住這個詞，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男子沒有回答，而是塞給她一張照片后迅速消失在人群中。照片上是洪鎮穩被關在鐵籠里的樣子，背景隱約可見大帥府的西花廳。他軍裝破爛，臉上血跡斑斑，但眼神依然銳利如刀。照片背面潦草地寫著：“叛國罪，三日后處決。”
裴姬韻雙腿一軟，跪倒在甲板上。照片上的日期是昨天——洪鎮穩在被捕前就料到了這一切，所以才會急著送她離開。
夜幕降臨，船艙里鼾聲四起。裴姬韻蜷縮在角落，將照片貼在胸口。三年前那個雨夜，洪鎮穩渾身是血地抱著傷員闖進她房間的畫面又浮現在眼前。
“救救他…”那時的洪鎮穩跪在地上，雨水和血水混在一起。她從未見過這個驕傲的男人如此狼狽的模樣。
“你受傷了。”她想要查看他的傷勢。
“先救他！”洪鎮穩推開她的手，眼中是她讀不懂的執拗，“他是唯一知道日軍化學武器存放地的人。”
那一夜，他們守著高燒不退的傷員，洪鎮穩第一次向她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他表面上是洪大帥的得力兒子，實則是潛伏在軍閥中的地下黨員。
“我父親與日本人合作，殘害同胞。”他說這話時，窗外閃電照亮他緊繃的下頜，“我必須贖罪。”
渡輪在黑暗中前行，裴姬韻擦干眼淚，從包袱夾層取出地圖。如果現在在下一站下船，轉乘火車，明晚就能回到北平。但懷中的機密文件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