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家宴
沈念安是被沈振國的電話吵醒的。
“晚上家宴，給葉顏慶生，你早點回來，別遲到了！”
電話被掛斷，沈念安看著手機，無聲地扯了扯嘴角。
給沈葉顏慶生？讓她去當陪襯，還是去承受更多的羞辱？
但她沒有拒絕，這是她在沈家的“最后時刻”，她需要親眼看看，這家人虛偽的嘴臉，也算是一種告別。
傍晚，沈宅燈火通明，沈葉顏穿著當季高定禮服，接受著所有人的贊美和艷羨。
沈念安穿著一條素凈的米白色裙子，安靜地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她只想這場鬧劇快點結束。
可麻煩還是找上了她。
“咦，這不是沈念安小姐嗎？”一個油頭粉面的富家子弟端著酒杯晃了過來，眼神輕佻地上下打量她，“都說沈家二小姐漂亮，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一個人坐著多無聊，來，陪哥哥喝一杯！”
他說著，手就不規矩地朝沈念安的肩膀摟去。
沈念安猛地站起身躲開，眼神冰冷：“請自重！”
“嘖，裝什么清高？”那人不依不饒，又湊上來，帶著酒氣的嘴幾乎要貼到她臉上，“你媽當年不也是靠這手段上位的嗎？跟了哥哥，保證比你在沈家......”
“放手！”沈念安厲聲呵斥，用力推搡他。
兩人拉扯間，沈念安因為用力過猛，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蹌了幾步，后背重重地撞在了擺放著巨大生日蛋糕的桌子邊緣。
一聲巨響。
足足二十四層的蛋糕轟然倒塌，奶油、水果、裝飾品飛濺得到處都是，一片狼藉。
沈葉顏的尖叫聲幾乎刺破耳膜：“我的蛋糕！”
整個宴會廳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狼狽地躺在奶油堆里的沈念安，以及那一片狼藉的蛋糕上。
沈念安只覺得小腿一陣鉆心的劇痛傳來，低頭一看——一根用來固定蛋糕內部結構的鋼針深深地扎進了她的小腿里，鮮血瞬間染紅了白色的裙擺和地上的奶油。
劇痛讓她眼前發黑，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
“沈念安！”沈振國的怒吼聲響起，“看看你做的好事！還不快給葉顏道歉！”
陸銘修大步走了過來，看著沈念安慘白的臉和腿上的鋼針，眉頭緊鎖。
他的第一反應不是查看她的傷勢，而是看向氣急敗壞、泫然欲泣的沈葉顏。
“銘修哥！我的生日蛋糕！她肯定是故意的！”沈葉顏哭得梨花帶雨。
陸銘修的目光轉回沈念安身上，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厭煩。
他剛才看到了那個富家子弟騷擾她，但沈念安的反抗在他看來，就是惹禍的根源。
“道歉。”陸銘修的聲音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他的視線落在沈念安流血的腿上，卻視若無睹，“給葉顏道歉，道完歉，就送你去醫院。”
沈念安難以置信地看向陸銘修。
劇痛讓她渾身發抖，但更讓她心寒的是他的話。
道歉？她做錯了什么？被騷擾是她的錯？撞到蛋糕是她的錯？被鋼針扎傷是她的錯？而這一切，僅僅因為毀了沈葉顏的蛋糕？
巨大的屈辱淹沒了她。
她看著陸銘修冷漠的雙眼，看著沈葉顏得意的表情，看著沈振國憤怒的臉，看著周圍賓客或鄙夷或幸災樂禍的眼神......
原來，在這個地方，她連生病的資格都沒有，只有認錯的義務。
沈念安抬起頭，臉色慘白如紙，她看向沈葉顏，嘴唇顫抖著，用盡全身力氣，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話音落下的瞬間，劇痛、心碎、屈辱疊加到頂點，沈念安眼前一黑，身體軟軟地向后倒去，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