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說，要我活下去，我就一定要活下去。
我絕不能讓他就這么死掉。
跑了好久好久，久到我的喉頭泛上了腥甜，我終于精疲力竭地掩面倒下。
淚水順著指縫涌出，我蜷縮著環抱住自己，從一開始的小聲嗚咽到最后止不住的嚎啕大哭。
剛被陸司撿回去時，我原以為他就是我的救贖。
為此無論經歷過多少次痛苦的身體改造，多少次在擂臺上為他和其他城邦派來的挑戰者廝殺得頭破血流，我都甘之若飴。
是他給了我新生，所以為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吧。無數個被傷痛折磨得輾轉難眠的夜里，我都是這么想的。
我成長的速度很快，變成了他手上最得意的戰斗機器，我為他訓練出了幾支戰斗力極強的傭兵團，助他稱霸所有城邦。
有時，他會特意到訓練場看我，叮囑我要注意身體，眼神中帶著讓人誤會的繾綣眷戀。
我的心里也滋滋的冒出些甜蜜，本就萌芽的隱秘情意在經年累月的相伴中止不住地成長為參天大樹。
可現在我才明白，那些話不是對我說的，他的眼睛也只是在透過我，看向另一個人。
而我卻因為那點可笑的心懷期待，害死了這世上唯一一個真心待我的小機器人。
第二天，我偷偷返回了我們的小攤，樂樂僅存的外殼早已被拾荒者搜刮一空，我四處找尋了好久都一無所獲。
心痛和愧疚將我淹沒，我腿一軟跌坐在廢墟之中。
呆滯的眼光在觸及到下水道里的一點微光后猛地一亮。
我彎腰拼命去夠，費了好大得勁才觸碰到那個殘缺的球狀物體。
是樂樂的主腦！
巨大的驚喜讓我忍不住潸然淚下，我緊緊將它抱進懷里，像是抱著世上最難得的寶藏。
我帶著它回到了地下室，下定決心要將樂樂修好。
很奇怪，沒了樂樂的鞭策，我的雕刻手藝卻好了起來，我將自己的臉包裹嚴實，重新支起了小攤。
黑市來來往往的人很多，而最近他們議論得最多的兩件事莫過于城主終于找回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兩人馬上要舉行大婚了，以及戰神四月突然失蹤，附近的城邦聞訊紛紛開始蠢蠢欲動。
我聽著他們的竊竊私語，內心毫無波瀾。
什么陸司，莉莉，永暗城，全都跟我沒有關系了，我只想讓樂樂回來。
我做出來的東西比不上樂樂，賺的錢也不多，攢了很久才剛好夠買一個發聲器和接收器。
幾乎是一拿到手我就急不可耐地沖回家，將它們連上樂樂的主腦。
等待配置的時間很折磨，我的手無意識地顫抖著，臉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小四月，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5.
熟悉的聲音傳來，我的心重重落下，鼻子發酸。
“樂樂，你個大傻子！明明才認識幾個月，你干嘛要為我去死啊，你想害我愧疚一輩子嗎？”我語氣激動地質問著，沒留意到自己早已濕了眼眶。
“嘴上這么說，其實心里感動死了吧。”樂樂又拿出他這副欠揍的調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