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小心翼翼地觀察我的表情，看我沉默不語，語氣連忙軟了下來：“包吃包住！”
“成交！”
我大聲應道，心里莫名感受到從未有過的融融暖意。
3.
樂樂是個心靈手巧的小機器人，他能把廢鐵打造成各種栩栩如生的動物和植物。
說是栩栩如生，其實他做出來的生物大多數都已經滅絕了，我基本上都沒見過。
他在我們住的地下室附近的黑市支了個小攤，售賣他做出來的工藝品，沒客人時就手把手地教我一起做。
陸司給我換的這個半報廢手臂實在是很不好用，打磨鐵片時總是顫抖個不停。
樂樂一開始還信心滿滿地說名師出高徒，最后只能一臉疲憊地撿起我做出來的一地奇行種，自我安慰著說不定有人就喜歡這種呢。
時間如流水般緩緩流淌，我漸漸習慣了每天和樂樂斗斗嘴，然后再祈求他給我做好吃的。
樂樂把賺來的大部分錢都拿去給我買了價值不菲的修復劑和一些昂貴的修補零件，算下來我欠他的錢倒是不減反增。
他嘴上抱怨著，可從來沒提過讓我離開。
前面十幾年在擂臺上刀尖舔血的記憶越來越模糊，我仿佛生來就只是一個普通的下城小販，戰神四月，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
但就算我已經決定拋棄過往重新開始，卻總有人不肯放過我。
那日我正撐著下巴看樂樂雕刻一朵玫瑰花，看得正出神，一片黑影突然將我們的小攤籠罩。
抬起頭，我見到了這輩子都不愿再想起的兩個人。
陸司摟著莉莉的腰，在看到我時瞬間變得面若寒霜。
“陸司，你不是說她已經死了嗎？”莉莉望向我的眼神冒火，充斥著不知從何而來的恨意。
“莉莉，她現在連普通人都不如，不會威脅到你的。再說，她是你的克隆人，我......”陸司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慌亂，他著急地想解釋，卻被莉莉大聲打斷。
“你知道，我最討厭贗品！”她眼眶微紅，直視著他的眼睛，語氣帶了點哀求：“陸司，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殺了她。”
我突然開始劇烈耳鳴，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陸司轉身望向我，我們沉默地對峙著，我想我眼里應該還是帶著希冀的，因為他的臉上終究是閃過了一絲不忍。
“動手吧。”他說。
話音剛落一隊訓練有素的傭兵就齊齊舉起武器射向我。
我閉上眼，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傳來。
電光火石間，我無措地睜開眼，眼前的畫面像慢鏡頭般，刺激著我的眼球。
樂樂的身體被四分五裂，還在不斷被擊穿。
我想發出聲音，卻發不出任何聲響。
巨大的攻擊聲響下，我才回過神，看著樂樂幾乎散了架，正熊熊燃燒著的軀體。
他回過頭，那個總是浮現著生氣，不耐煩表情的顯示屏如今不停閃爍著，沖我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4.
“樂樂——！”
我哭喊著朝他撲過去，聲音染上了濃濃的絕望。
陳舊的小機器人根本經不住那么多新型武器的猛烈攻擊，他迅速燃燒著，發出的聲音帶著撕拉電流聲，卻異常溫柔。
“小四月，別害怕，要活下去。”他說。
緊接著，他在我面前轟然坍塌，變成了一堆黑黢黢的廢鐵。
在下一波攻擊朝我襲來之前，我沒再猶豫，站起身來拼了命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