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撿到慕楓后,沒日沒夜地賺錢給他治傷。
他卻嫌我撐船、騸豬是賤業(yè),恢復記憶后當眾悔婚。
后來我救下貴妃,人人巴結。
慕楓跪在我門前求我回頭。
一支箭矢破空而來,滿身煞氣的將軍怒喝。
“大膽狗賊!老子的未婚妻也是你能冒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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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新婚夫君被豬撞了。
院子里一片兵荒馬亂,半晌,夫君緩緩睜開眼,卻是一腳踹在我肚子上。
“哪來的村婦,本世子也是你這賤民能拉扯的!”
村里人皆面露疑色。
恰此時,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我家門口,高貴的小姐焦急跳車奔入院中,一頭撲進我夫君的懷里。
夫君穿著鮮紅的喜服,雙臂親昵地攬著小姐的纖腰,像一朵含苞欲放的紅山茶。
小姐與夫君旁若無人地互訴思念,許久以后才想起我的存在。
他脫掉喜服,嫌棄地丟到香燭上,火星瞬間將喜服燙出許許多多的的洞。
他視而不見。
當著全村人的面,悔婚。
“我此前失了記憶,并不知自己已有婚約。今日婚事實在荒唐,幸而大禮未成,趙春曉仍是未嫁之身。村中若有人愿意求娶,我也會送上一筆添妝。”
原來,他不是無家可歸的阿木,而是京城的侯門世子慕楓。
慕楓允諾回家后,必會命家仆送來重謝,感謝鄉(xiāng)親們這兩年的照顧。
村里人都夸慕楓是知恩圖報的君子。
高貴的小姐命家仆撒出一簸籮銅錢,所有人都贊小姐美貌心善,與慕楓天造地設。
這樣的祝福,本該是給我的……
我捂著肚子去撿燒壞的喜服。
我不會繡花,卻還是偷偷在衣襟內縫了一朵簡陋的五瓣花,粉嫩的繡線和娘生前撒下的野花特別像。
它代表我。
——春曉。
可惜全都被燒壞了。
慕楓與小姐并肩而立,像戲臺上的小生與花旦,看一眼就知道是一對兒。
我卻連角落里的丑角也算不上。
阿木就像我的一場美夢。
現(xiàn)在,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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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本要帶慕楓回京,但慕楓剛剛恢復記憶,村里的赤腳大夫說,不宜顛簸,他們便決定在我家多住一晚。
村正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好生伺候著。
“老伯知道你傷心,可你也該自個兒掂量掂量,你家無田產,全靠一條船過活,本就是賤業(yè),偏偏還要學你娘去騸豬羊,便是侯府的門房也瞧不上你。”
堂屋點著紅燭,破門縫里漏出一條歪歪斜斜的光。
我尚未靠近,丫鬟便往當中一站,生怕我冒犯了她的主子。
可這是我家!
“趙姑娘把你從江水里撈上來,又為你療傷治病,我今日瞧著,她也是癡心一片,你真不帶她回去?”
“趙春曉出身鄉(xiāng)野,所操之業(yè)卑賤,還目不識丁,若叫人知道我這兩年日夜與她相伴,豈不是貽笑大方?”
我家屋后便是大江。
爹死后,娘用撫恤金買了一條船,做著私渡的營生。
有一年我重病,娘為了攢錢買藥,冒著風雨渡人,卻再沒回來。
我病好后,也成了船娘。
這才撿到了順流而下的慕楓。
但他很是瞧不上我做私渡,更不許我去騸小豬。
每次我都悄悄地去,回來后再悄悄把自己洗干凈,絕不讓他發(fā)現(xiàn)。
但有一次我忘了洗,他好像也沒察覺。
我那時暗暗慶幸自己不必被他罵。
如今卻明白,他只是從未真正將我放在心上。
他們明日便要走了,此后怕是一輩子也見不著。
可救命之恩不能就這么算了。
我得找他要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