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只剩下一圈灰白的底色，卻死死地、聚焦在我戴著護目鏡的眼睛上。

那眼神里沒有了產房里初見我時的驚駭，也沒有了以往的刻薄囂張，

只剩下一種瀕死的、孤注一擲的瘋狂和……哀求？她的嘴唇劇烈地顫抖著，

像離水的魚艱難翕動，喉嚨里發出“嗬…嗬…”的破風箱般的聲音，似乎想說什么，

卻吐不出完整的音節。“別動她！”主刀醫生低喝道，試圖掰開她的手。

“聽…聽…”宋瑤猛地吸了一口氣，那聲音嘶啞微弱到了極致，如同鬼魂的囈語，

卻帶著一種穿透手術室所有嘈雜的詭異力量，直直鉆進我的耳朵里。

“孩子…不是…他的…”她每一個字都吐得極其艱難，每一個字都像用盡了生命最后的力氣。

我全身的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凍結了。

顧淮安跪在血泊里磕頭的畫面、他眼中那深不見底的絕望和哀求，瞬間在我腦中碎裂開來。

不是他的？那孩子是誰的？宋瑤死死盯著我，渙散的瞳孔里爆發出最后一點駭人的光，

指甲幾乎要摳進我的骨頭里。“求你…弄死它…”她的聲音陡然拔高了一瞬，

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毒和詛咒，“這孽種…是…是催債那畜生的！弄死它！弄死它！！

”“催債的畜生”幾個字，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扎進我的耳膜。

宋瑤眼中那最后一點瘋狂的光，如同風中殘燭，猛地跳動了一下，隨即徹底熄滅。

攥著我手腕的力道驟然消失，那只冰冷濕滑的手無力地垂落下去，砸在手術臺邊緣，

發出沉悶的輕響。“病人心跳驟停！”尖銳刺耳的警報聲瞬間撕裂了手術室里凝滯的空氣！

心電監護儀上那條代表著生命律動的綠色曲線，在所有人驚恐的注視下，

毫無征兆地拉成了一條絕望的直線。“砰——砰——砰——”主刀醫生的拳頭，

裹挾著千鈞之力，狠狠砸落在宋瑤單薄的胸膛上，

每一次撞擊都讓她的身體在手術臺上劇烈地彈跳一下，像一具失去牽線的木偶。

骨骼在重擊下發出令人牙酸的悶響。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似乎更濃了，

混合著消毒水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