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林把自己活成了一架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那間不足十平米、終年不見陽光的出租屋，

是他唯一的戰場。墻壁上貼滿了寫滿公式和知識點的便利貼，

桌上堆滿了翻爛的教材和習題集，空氣里永遠彌漫著劣質速溶咖啡和汗水混合的酸餿味。

他白天在培訓學校耗盡體力，晚上回到斗室，在昏暗的臺燈下，用布滿老繭的手指，

笨拙地、一遍又一遍地描摹著那些陌生的理論符號，像在開鑿堅硬的巖石。

鏡子里的人迅速消瘦下去，眼窩深陷，顴骨突出，只有那雙眼睛，

在疲憊深處燃燒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孤注一擲的亮光。第三次考研筆試結束的那個下午，

康林麻木地走出考場。冬日的寒風像刀子刮過臉頰，他卻感覺不到冷，

只覺得身體里空空蕩蕩，像被徹底掏空了。他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

經過省師范大學氣派的正門時，下意識地停下。巨大的校名在陽光下閃著冷硬的光澤，

門內筆直的林蔭道延伸向深處那些莊嚴的學院樓。一種巨大的疲憊和深不見底的絕望感，

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淹沒。他靠在冰冷的鐵藝大門上，額頭抵著金屬欄桿，

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三年，又三年。他像一頭蒙著眼的老驢，

在一條沒有盡頭的環形跑道上耗盡了自己。就在這時，褲兜里的手機突兀地震動起來。

他木然地掏出那個屏幕碎了一角的廉價手機，屏幕上跳動著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

他遲疑地按下接聽鍵，一個略顯蒼老但異常清晰的聲音傳了出來，

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康林嗎？我是李樹仁。”... ...康林握著手機，呆立當場。

李老爺子……中風……需要人……這幾個詞像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腦海里。

一個清晰得近乎殘酷的念頭，瞬間成型，壓倒了所有的羞恥和猶豫。面試復習？來不及了！

書本上的東西，他永遠追不上那些科班出身的競爭者。眼前，只有這一條路！

一條無比清晰、直通目標的路！... ...省老干部修養所病房區的走廊異常安靜。

康林抱著那箱牛奶，站在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