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地上被雨水沖刷得不成樣子的向日葵殘骸。第二天，驕陽似火。他換了件干凈的T恤，

依舊站在同一個位置，臉上被曬得通紅，汗水浸濕了后背。這次，他沒有帶花，

只是安靜地站著，像一棵生了根的樹。第三天，寒風凜冽。他裹緊了外套，凍得微微發抖，

鼻尖通紅。每一天，他都在那里。像一個設定好的程序，準時啟動，風雨無阻。

他不再試圖用強光或噪音引起我的注意，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

用他的存在本身構成一個巨大的問號。工作室的監控后臺數據流依舊平穩運行，

客戶的表白項目按部就班地推進。昂貴的香薰蠟燭在空氣里燃燒，

人造星光在精密的控制下準時點亮。一切都完美，可控。然而，

每當我的目光無意識地掃過監控屏幕邊緣的時間顯示，

或者當助理小唐無意中提到“樓下那個人還在”，一種微妙的、被侵入的感覺就會悄然浮現。

他那份沉默的堅持，像一根細小的刺，扎在我精心構筑的、用數據和金錢堆砌的堡壘上。

第七天，他帶來了一個簡單的牛皮紙信封，

放在了公寓樓入口處的信箱格（我的那一格是空的，從不使用）。保安按例檢查后通知了我。

信封里沒有多余的話，只有一張質地普通的卡片。上面的字跡干凈工整，

帶著程序員特有的規整感：今天路過花店，向日葵開得和你一樣明亮。沒有署名。沒有落款。

只有這行字。我看著那行字，又看了看窗外樓下那個沉默的身影。他今天又換回了連帽衫，

低著頭，似乎在看著自己的腳尖。陽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個單薄卻異常執拗的輪廓。

向日葵？明亮？我嗤笑一聲，把卡片隨手扔進抽屜深處，

和那些被我拉黑的名片、刪除的語音信息躺在一起。真是……毫無創意的比喻。廉價的真誠，

配上廉價的修辭。然而，當我在深夜處理完最后一個項目郵件，起身倒水時，

目光卻不經意間掠過那個抽屜。那張卡片的邊角露了出來。

一種難以名狀的、混合著煩躁、輕蔑和一絲極其微弱的好奇的情緒，像水底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