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比在廊坊的雕花大床上睡得還要踏實些——或許是因為這里的空氣中，

還殘留著故鄉的味道。白天，他在村里四處走動，打聽慧芳這些年的生活。村口的老槐樹下，

幾個曬太陽的老人告訴他，慧芳是如何一個人把兒子拉扯大；雜貨鋪的老板娘抹著眼淚說，

慧芳為了給公婆治病，賣掉了最后一件陪嫁的銀鐲子；私塾先生則驕傲地說，

念祖是他教過最用功的學生，今年秋闈很有希望中秀才。第四天清晨，

蕭允榮紅著眼睛對馮川說："我要走了。"聲音嘶啞得像是哭了一夜。"不再試試？

"馮川問，遞給他一碗熱騰騰的粥。粥很稀，里面飄著幾片菜葉，

卻讓蕭允榮想起了二十年前慧芳熬的粥，總是稠得能立住筷子。蕭允榮搖搖頭，

從懷里掏出一個鼓鼓的荷包："這里面有二百兩銀票，還有我在廊坊的地址。

等......等他們氣消了，你幫我轉交。"他的手在發抖，荷包上的絲線被捏得變了形。

馮川接過荷包，欲言又止。他看了看窗外漸亮的天色，又看了看蕭允榮憔悴的臉，

最終只是深深嘆了口氣。回到廊坊后，蕭允榮像變了個人。他不再去茶樓聽戲，

也不關心生意，整天坐在書房里發呆。書房墻上掛著一幅山水畫，

是當年離家時帶的唯一一件行李。畫中的遠山隱約像周口村的后山，他常常盯著看上一整天。

東琪小心翼翼地問過幾次，他只說是路上受了風寒。這個溫婉的女子便不再多問，

只是每日熬了藥端來，看著他喝下。她的眼神溫柔似水，卻總帶著一絲蕭允榮讀不懂的哀傷。

一個月后，第一封信寄到了周口村。慧芳看都沒看，直接扔到了街上。

村里幾個乞丐為此打了一架，最后被一個叫花子頭撿了去——里面除了信，還有十兩銀票。

乞丐們發現，這位"蕭老爺"的信總是用上好的宣紙，字跡工整漂亮，

內容卻一次比一次簡短。最后一封只有三個字："我錯了。"此后每月初一，

蕭允榮都會寄信和錢來。慧芳每次都原封不動地扔出去。乞丐們摸清了規律，

每到月底就在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