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她丈夫進去兩天沒出來。”她聲音發啞，“所以我才敲你的門。”我頓了一下，

問她：“你現在還信我嗎？”她看著我：“你帶我們走到這兒，

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平常的奇跡。”外頭天漸漸亮了。我坐下來，

掏出那張已經被反復折疊的紙條，重新攤開。紙上的坐標正在褪色，我在背面補寫了一遍，

又寫下了涵洞的標記。我們得盡快出發。彤彤的燒，頂多拖不過今晚。這一場路，

不是為了逃命，而是為了活人。我望著窗外昏黃的晨光，心里有種久違的清明。

要去的地方不是烏托邦，它可能什么也沒有。但它還有一個可能。比起南橋那樣的陷阱，

這一個可能，就是我們全部的命。6 絕地逢生西水段是這個城市的尾巴，

工業廢水與雨水匯流的終點，地勢低洼，曾是防洪調度的一環，后來被閑置，逐步被遺忘。

那些愿意躲進涵洞里的人，要么是找不到去處的末等人，要么是想找最后一次機會的人。

我帶著林素和彤彤，從學校出發時天剛蒙亮。彤彤吃了藥，退了點燒，

但整個人還是虛弱得厲害，抱著她一路上幾乎沒有說過話，只在路過電線桿時抬頭看一眼，

說一聲“燈壞了”。她還記得這些東西，我有點意外。我在一處廢棄施工地找到一輛小推車，

鐵架子歪了，但輪子還能用。我把水桶綁上，又找了塊帆布墊著，把彤彤放進去，

讓林素推著。她剛坐進去時還挺新鮮，東看西看，過一會就迷糊了，靠著水桶睡著了。

林素一只手護著孩子，一只手握著推車扶手，指關節發白。我們走小路，盡量避開主街。

市區的邊緣已經沒了秩序的痕跡，警告線拉著，但里面什么也擋不住。

有人在樓頂掛著床單寫“求救”，也有人在小巷里設了簡易攤位，拿水換電池，拿鹽換藥，

還有拿半條煙換一個謠言的。“你聽說了嗎？西水段炸了，有人搶藥。

”“我聽說是政府部隊過來封鎖了，誰靠近就打。”“全市只剩南橋能去，其他都是假的。

”我經過這些人時從來不插話。能活著站在這里說話的，已經是極少數，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