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灰云層低壓。房間里氣息沉滯。我坐在段輕擾房間寬大冰冷的書桌旁，

對面是她衣著考究的父母。段母保養得宜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絲巾流蘇。

段父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眉頭緊鎖，鏡片后的目光帶著審視和疲憊焦慮。“谷醫生，

輕擾的情況……真的不能再拖了。”段母聲音帶著壓制的急切，“手術風險很大，我們理解。

錢不是問題……”“段先生，段太太，”我打斷她，聲音平緩，壓下胃部熟悉的鈍痛，

“不是錢的問題。是配型。輕擾的血型太特殊。”我頓了頓，指尖冰涼，“而且，

她的身體和精神狀態……需要足夠的儲備應對手術消耗和術后沖擊。

”我看著他們灰敗的臉色，“我…近期會離開一段時間，很久。

需要處理一些……個人的事情。”“離開？”段父猛地抬頭，鏡片后的眼睛銳利，

“這個時候？輕擾她離不開你！”“我知道。”我垂下眼，避開他逼視的目光，“所以，

我需要你們答應我一件事。非常重要。”胃絞痛加劇，“無論未來發生什么，請務必，

在她身體基本恢復、至少半年后，再告訴她……關于我的最終去向，

以及……這顆心臟的來源。”我抬起頭，聲音異常清晰，“只有我的心臟，

或許能讓她在知道真相后，不忍心輕易放棄自己。”房間死寂。段母捂住了嘴。

段父嘴唇抿成蒼白的直線，震驚和復雜了然在眼中碰撞。他最終，

極其緩慢、沉重地點了一下頭。謊言出口，通往彼岸的列車，鳴響了汽笛。

站臺的風卷起塵埃。她站在那里，米白色風衣下擺輕晃。慘白光線勾勒她安靜的輪廓。

沉默粘稠。每一次心跳——胸腔里這顆屬于她的、沉重跳動的心臟——都在無聲吶喊。疼。

一種深、空茫的疼，從心臟深處蔓延到骨血里。喉嚨堵滿滾燙沙礫。

我看著燈光下她蒼白的臉，聲音破碎：“谷情撩，你疼嗎？”她似乎怔了一下。

溫柔的眼睛望過來，清晰地倒映著我狼狽的影子。里面沒有驚愕責備，只有深不見底的平靜。

她唇角彎起，笑意如同初雪消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