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細小的芒刺扎在背上。“在深圳混不下去了吧？

”“聽說老婆也跑了……”“大城市哪有那么好待的，

還是得回來啃老本……”程遠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目光和議論背后的含義。

他只是沉默地扛起了鋤頭，走進了屋后那片曾被他遺忘、卻在荒蕪中倔強生長的茶園。

清理雜草亂石是最笨重也最磨人的第一步。二十年的野放生長，荒草根莖盤根錯節(jié)，

深深扎入貧瘠的土壤。他揮動沉重的鋤頭，虎口很快磨出了血泡，汗水浸透了單薄的衣衫，

混合著泥土黏在身上。腰背的酸痛在每一個收工的黃昏都像要斷裂開。

母親起初只是默默地看著，渾濁的眼里滿是擔(dān)憂和不忍。幾天后，她不再只是看著。

當(dāng)程遠又一次在清理陡坡上的碎石時，腳下濕滑的苔蘚讓他重心不穩(wěn)，

整個人狼狽地向后滑倒，沾了滿身的泥濘。他咬著牙，撐著鋤頭想站起來，

一只枯瘦卻有力的手伸到了他面前。是母親。她不知何時也扛了一把小鋤頭過來，

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用眼神示意他起來，然后便彎下腰，

開始默默地清理他腳下那片滑膩的苔蘚和碎石。母子倆再沒有多余的話，

只有鋤頭與泥土、石頭碰撞的沉悶聲響，在寂靜的后山間回蕩。那聲音單調(diào)而沉重，

卻奇異地帶著一種腳踏實地的力量感。堂弟程浩是第一個明確表示支持的。

這個在鎮(zhèn)上開小貨車、皮膚黝黑的漢子，

在一個周末的下午開著他那輛沾滿泥點的舊貨車來了。他跳下車，二話不說，

從車斗里拖下兩袋發(fā)酵好的農(nóng)家肥。“哥，這玩意可比你買的啥化肥實在！”他咧開嘴笑，

露出一口白牙，拍了拍鼓囊囊的肥料袋，“我老丈人養(yǎng)羊攢的底肥，勁足著呢！

” 他放下肥料，又扛起一把大鐵鍬，加入了清理和翻地的行列。兩人并排揮動鐵鍬，

翻起沉睡多年的板結(jié)土壤，黝黑的泥土在陽光下散發(fā)出原始的氣息。

時間在汗水滴落泥土的聲響中，在手掌上血泡變成老繭的過程中，悄然流逝。冬去春來，

當(dāng)?shù)谝粓鲣冷罏r瀝的春雨浸潤了干渴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