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孬看見林小滿把吉他往身邊挪了挪，琴箱上貼著張褪色的貼紙，圖案是顆破酒瓶里的星星。

他突然想起娘塞餅時說的話：“孬啊，出去別怕吃苦，人活著就像這餅，得經得住火烤，

才香。”他低頭看了看蛇皮袋，餅碎的地方露出金黃的面渣，像撒在黑土地上的星星。

林小滿已經靠著隔板打起了盹，頭輕輕歪向郝孬這邊，玫瑰香隨著呼吸一陣陣飄過來。

郝孬往邊上挪了挪，后背貼緊冰涼的車窗，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田野。

遠處有戶人家的燈亮著，像顆孤零零的星。他摸了摸褲兜里的錢包，里面除了車票，

只有五十塊錢和一張娘的照片。南京有多遠？工地的活累不累？

林小滿說的酒吧駐唱是什么樣？無數個問題像火車輪軌一樣在他腦子里哐當哐當地轉，

直到后半夜，他才迷迷糊糊睡著，夢里全是玫瑰香和啤酒瓶碰撞的叮當聲。凌晨五點，

火車停靠徐州站。郝孬被尿憋醒，剛要下床，就看見林小滿蹲在過道里，對著吉他箱發呆。

箱蓋開著，里面除了琴弦和撥片，還躺著封信，信封上寫著“林小滿收”，沒貼郵票。

她手指捏著信紙一角，指節發白。郝孬想問問怎么了，又覺得不妥，只好假裝沒看見，

輕手輕腳地下了床。站臺的風帶著涼意，郝孬縮了縮脖子。林小滿跟在他身后下了車，

手里拿著瓶剛買的礦泉水，正在往臉上拍水。晨光里，她鼻尖的閃粉已經掉了，

露出光潔的皮膚，眼睛里卻有點紅血絲。“睡不著。”她看見郝孬在看她，笑了笑，

“想起點事。”火車再次啟動時，林小滿從包里掏出個蘋果，用小刀削著皮。果皮很長，

沒斷，像條紅色的絲帶。她把蘋果遞給郝孬：“吃吧，我不愛吃甜的。”郝孬接過來，

咬了口，酸得他眉頭直皺。林小滿看著他笑，露出尖尖的虎牙：“跟生活一個味兒，對吧？

”郝孬嚼著蘋果，看著窗外越來越密的高樓。南京快到了，他的工地，她的酒吧，

像兩條即將交匯又各自延伸的鐵軌。他不知道未來會怎樣，只覺得手里的蘋果雖然酸，

卻透著股新鮮的勁兒，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