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甭曇袅⒖糖袚Q成那種我熟悉的、低柔而緊繃的模式。即使隔著半米多的距離，

電話那頭高亢尖利的斥責聲還是像冰錐一樣，清晰地扎破了夜晚的寧靜。內容斷斷續續，

好歹的東西”、“我白養你了”、“是不是又跟那個不三不四的女人在一起”……“不是的，

媽，您誤會了……”陳默的聲音急促地辯解，身體下意識地轉過去，背對著我，

肩膀微微縮起，形成一個防御性的姿態。他的辯解在對方狂暴的聲浪下顯得如此微弱和徒勞。

那聲音持續咆哮著，帶著一種摧毀一切的蠻橫。忽然，陳默的聲音哽住了。

他握著手機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身體開始無法控制地顫抖，幅度越來越大。

路燈的光線下，我能看到他后頸的肌肉繃得像石頭。緊接著，毫無征兆地，他膝蓋一彎，

“咚”的一聲悶響，整個人直挺挺地朝著冰冷粗糙的水泥地面跪了下去！

我的呼吸瞬間停滯了。血液好像一下子涌上了頭頂，又在瞬間凍結。

他就那樣跪在公寓樓前的人行道上，堅硬的水泥地硌著他的膝蓋，背脊佝僂著，

像一張被強行折斷的弓。他對著緊貼在耳邊的手機，

用一種近乎崩潰的、帶著哭腔的聲音嘶啞地喊：“媽！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您別生氣！

是我混賬！是我不孝！您打我罵我都行！求您了！您別氣壞了身子！”他一邊喊，

一邊用空著的那只手，狠狠地、一下又一下地扇著自己的臉?！芭荆∨?！啪！

” 清脆而沉悶的掌摑聲，在寂靜的夜里如同驚雷，一下下炸響在我的耳膜上。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路燈昏黃的光暈扭曲搖晃，夏夜的蟬鳴、遠處汽車的引擎聲，

全都消失了。我的視線凝固在那個跪在地上、瘋狂自戕的身影上，大腦一片空白，

無法理解眼前這超現實的、帶著強烈沖擊性的一幕。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惡心的感覺直沖喉嚨。這不是戀人間的爭執，不是任何我能理解的沖突。

這是……徹底的、摧毀性的崩潰。是那本“行為規范”里冰冷的文字，

活生生、血淋淋地呈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