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真把這里當家。我點了一支煙，走到陽臺上。樓下巷口一片黑，唯一亮著的，

是一輛快遞三輪車上的尾燈，還在閃，像心臟在慢慢停止跳動。這時，

我看到對面樓陽臺上站著一個人，是個女人，穿著灰色T恤，肩膀濕了一大片。

她似乎在看我，但很快把窗簾拉上了。我把那支手電筒從抽屜里翻出來，晃了兩下，還能亮。

光很弱，像一只將死的螢火蟲，但好歹能照著走路。然后，我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是一條短信，發(fā)信人號碼是空白的?！皠e出門，6-13凌晨別在陽臺。”我一下站住了。

先是以為誰開玩笑，但再一看短信時間，是五分鐘前。我抬頭，窗外的雨還在下，

落在陽臺鐵欄桿上叮叮作響。樓下空無一人，但我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也許是空氣太安靜了。平時小區(qū)晚上還有打麻將的、遛狗的，

哪怕是快遞小哥的電動車聲也常有。但今晚，從七點開始，就像整個城市被塞進了真空袋。

我撥通了我爸的電話，沒信號。我又試了幾位工地的朋友，全都打不出去。信號塔出問題了？

不可能這么巧合。我開始意識到，這也許不是普通的斷電。我用手電筒掃了下屋子，

開始檢查水龍頭，還能出水，但水壓比平常低，洗手池接了五分鐘才裝半桶。我裝好三桶水，

又把抽屜里僅有的兩個面包、半袋米和三包泡面放到一個背包里。這一套動作我做得很快，

因為我突然很確定一件事：接下來幾天，東西只會越來越難弄。我住的是六樓，

整棟樓沒有電梯。從樓道望下去，一片黑。我走下兩層，

想敲一敲那戶平時放著狗籠的鄰居的門。門虛掩著。我沒敲，輕輕一推，門自己開了。

屋里沒有燈，光靠手電根本看不清。空氣里有一股味道，

說不清是濕衣服還是肉類腐爛的氣味。我叫了一聲：“有人嗎？”沒人應答。我沒再進去，

只是將門輕輕關上。那股味道太不對勁。我轉身準備離開，腳下一滑，差點摔倒。低頭一看，

是水。樓道里居然有一攤水，一直延伸到樓梯口，像是從哪戶人家滲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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